“陛下说的是。”陈忠君笑着应承了两句,不再多话了。
等了不多时,苏亦身披云鳞甲,腰悬青锋剑,就这样大步走进了大殿。
“先生。”陈勋站起身,还是恭恭敬敬先执了弟子礼。
苏亦回礼:“拜见圣上。”
陈勋看起来很高兴:“先生能回来,那看来北部边关战事是安稳了。”
“非也。”苏亦摆手道,“北羌蠢蠢欲动,边关看似平静但越是如此便越不能掉以轻心,北羌就是在等我们松懈的时候。所以我命将士们日夜不可懈怠,平日训练警戒皆按战时紧迫的章则来。”
陈勋抿嘴点头:“先生辛苦了。”
苏亦瞥了眼陈忠君,陈忠君笑着对苏亦点了点头,苏亦冷笑道:“臣不辛苦,辛苦的是边关的将士们。”
“朕知道的。”陈勋伸手示意苏亦坐下,“他们都是大闰的好儿郎,等战争结束,朕自然会论功行赏。”
苏亦又转头看向陈勋:“陛下既知边关战紧,又知将士们辛苦——可陛下却在此时大选秀女,行玩乐欢娱之事,合适吗?如今国事动荡,臣从边关南下,沿路所见沿路乞讨者有之,家破人亡者有之,唯独进了京城,竟见张灯结彩,好似节庆……臣,只觉心寒。”
陈勋的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逐渐沉下了脸来:“先生……是在怪朕吗?”
“大胆!”身后的陈忠君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苏太师你怎能如此无礼!”
苏亦继续看着陈勋说道:“不敢怪罪陛下,只是怕陛下亲了小人,信了谗言。”
陈勋脸色有些阴沉,在大殿里踱起步来,而陈忠君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尖声骂道:“你说谁是小人!?”
苏亦没有理他,目光追随着陈勋的背影:“臣寒心是小,就怕陛下此举让边关将士们寒了心,他们在边关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而陛下却在宫中挑选秀女?”
陈忠君看到陈勋的脸色阴晴不定,顿时有些心慌,他赶忙上前一步,指着苏亦道:“苏太师!陛下选秀女是为了延续帝家血脉,难道这你都要阻拦吗?”
“陛下延续血脉固然重要,但不急在这一时。”苏亦说完这番话,终于把目光看向了陈忠君,神情不怒自威,“陛下尚未表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下去!”
苏亦在外带兵良久,眉目间不知不觉也有了杀伐气,那一瞬的威仪竟让陈忠君心尖打颤,牙关颤抖着想要再硬气说句话,可嘴却怎么也不敢张开了,灰溜溜退到了陈勋背后。
陈勋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先生莫气,忠君也是为了朕考虑,才提出选秀女事宜,朕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朕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大闰的延续考虑。”
苏亦目光不善地盯着陈忠君,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出入官场懵懵懂懂的翰林郎,现在他有了可以让他不用再掩饰硬气的资本:“陛下说得对,帝家血脉,国祚延续,这最为重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人便拿这个当做挡箭牌,令当朝百官不敢言,捏着鼻子默认了这件事。既然他们不敢说不敢做,那这个恶人就让我立之来当罢!来人——”
陈勋脸色一变,然后便见大殿外走出好几名披甲将士,那一身血腥的气势分明就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苏亦朝着陈忠君冷冷一笑:“把陈忠君给我拿下,押入锦衣卫诏狱,以乱军罪论处!”
陈忠君当场就吓破了胆,浑身一软就倒在地上,疯了似的去扒拉陈勋的脚:“陛下救我!陛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