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齐宴竹脸上也挂着疲态,从城墙上下来往监城司走去,路过那条街时,他又看见百里孤城正在屋外烧饭。
但他并没有再跟百里孤城打招呼了,目视前方,领着一众亲兵径直走过。
今天这一仗,是这么多天来最艰难的一次,北羌攻势前所未有的凶猛固然不假,但还有个原因齐宴竹一直不愿说出来。
今日城墙上……没有出现哪怕一个江湖武夫。
至于原因齐宴竹也能猜得到,多半是昨夜逃命回来的那几个人把事情缘由传播出去了,诸如朝廷将领不把江湖客当人看,设计让他们去送命之类。
但齐宴竹本来也就没打算靠这帮不听管教的江湖人来守城,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再想到昨夜里百里孤城的一番话,顿时心情更加阴郁。
“来人。”齐宴竹招了招手,一名亲兵连忙靠上来。
齐宴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去给城中的江湖人带句话,给他们说明白了,若是在我凉州府,便必须出力,若是铁了心要闲住,就不要怪我把他们全撵出去。”
那亲兵自然是知道齐宴竹为何气愤,他同样愤愤不平道:“将军未免太过仁慈,要属下说,那群江湖莽夫,都是狗一样的货色,便直接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敢不上城墙者,全部一刀砍了,待杀破了他们的胆,自然就会前赴后继去帮忙守城了。”
齐宴竹眉头一皱就要骂人,另一名亲兵连忙拽了一把刚才说话那位:“说什么蠢话,这样做岂不是逼着他们哗变?本来城外就有北羌蛮子虎视眈眈,要是城内再起乱子,就是内忧外患,你这厮岂不是害将军陷于危境?”
那名亲兵顿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告罪。
“就照我吩咐的去做吧。”齐宴竹摆了摆手。
亲兵领命去了,众人继续朝着监城司走去。
“将军。”刚刚那名亲兵凑过来,“这般做……岂不是与那位大人交代的背道而驰?”
齐宴竹本就在心烦这个,此时被亲兵提起,顿感不满,“苏大人说的是要让他们去对付北羌的武人奇兵,但那也得分地方,如今我等与城外北羌堂堂正正对决沙场,何曾见过北羌派出什么奇兵?这等数十万人的大战,区区武人能起什么作用?说不定北羌的武人早就跑别的地方奇袭查探去了。而且凉州府有本将率兵在此,根本不需要江湖客来画蛇添足,你说说,若是昨夜他们袭营的计划未被本将知晓,那于捣乱有何区别?所以我才要早早把他们撵走,冀北道以西十数城池缺可战之兵,让他们全滚去那里帮忙。此等做法,就算是苏大人当面,也挑不出本将的错来!”
亲兵还有些担心道:“将军高明,属下自是比不上。但属下还担心的是……那姓百里的白发男子似与苏大人的有旧,听他言语,似乎还关系匪浅,将军难道就不怕他在苏大人面前乱说话吗?万一他说了什么将军的坏话,将军又岂知苏大人会不会怪罪下来?”
齐宴竹冷眼看向亲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打算把他封口?”
亲兵舔了舔嘴唇:“自然不敢,他是苏大人的派来的,属下可没那个胆子动他,不过为了将军,属下愿斗胆献计。属下早看不顺眼那人成日闲居城中,又不帮忙又不出力,遂打算带上一帮弟兄,给他吃个下马威。自然不会伤他,权当吓吓他便好,届时将军再出面将我等斥退,也好教他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