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辆马车自南向北而行,迎面而来的流民队伍正朝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向南边而去。
“你要是现在改注意还来得及。”方定武坐在车辕上,施淼淼坐在他旁边。
方定武手里挥着马鞭:“你听哥哥一句,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们不是去打仗。”车厢里传来池南苇的声音,“……是探亲。”
“啪!”方定武气得把马鞭挥出一声炸响:“有什么区别吗?只要进了军营,北羌打过来的时候会管你是不是打仗的卒子?”
施淼淼轻轻拽了下方定武:“生什么气?都已经在路上了,就少说两句。”
池南苇端坐在车厢内,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阁主说了,大闰北面战线大捷,齐宴竹将军正追着北羌打。”
“打仗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方定武指着官道上与他们相反而行的流民,“你好好看看,是个人都知道远离祸事,你去问问这些流民,为什么北面大捷却还要往南逃命?”
“因为他们有顾虑,而我没有,我相信北羌打不过来。”池南苇眼眉低垂,斜瞥着靠在旁边的古琴。
“你凭什么相信?”方定武被池南苇无奈的说法气笑了,“你相信又有什么用?要说一句相信就真的能打败北羌,那还要将军卒子有什么用?”
“……我相信的是哑巴,因为他也在那里。”
方定武一愣,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车厢内传来一声叹息,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琴声悠悠响起。
官道上,流民听见琴声,纷纷抬头看向这边。
方定武环视四周,把后腰的双刀取下来拍在车辕上,流民们连忙收回了目光。
施淼淼掐了一把方定武的腰肉:“凶什么凶?”
方定武疼得龇牙,连忙拉过施淼淼的小手:“别闹,你是不知道,这些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曲弹罢,池南苇本来有些起伏的情绪也渐渐重归平静,她撩起车窗的帘子:“你说的都是多年前了,这几年朝廷颁布了一系列针对流民安置的措施,已经很少有流民闹事的传闻了。”
池南苇望着官道上的人流:“这些流民一路南去,会有沿途的各个城池分批接纳,官府也设立了固定的点位布施粮食,以保证流民不会在路上饿死。你看这些人,虽都有疲惫之色,却没有那种真的快饿死的人。”
施淼淼大眼睛咕噜噜一转:“这也是那位苏太师的手笔?”
池南苇轻声一笑:“也许吧。”
施淼淼拖着腮,语气中不无憧憬:“这才像大丈夫所为,虽无武艺,却以一人之力改变着这个世道。这般比起来,那些只有一腔蛮力的江湖武夫实在差远了。”
方定武哼哼两声:“若无将士们在外杀敌,哪有他做这些事条件?”
施淼淼抱住方定武手臂:“行吧行吧,苏太师是大丈夫,打仗的将士们也是大丈夫……你也是。”
方定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臂抽出来:“少拍马屁,待方某到了前线,亲身上阵杀两个北羌蛮子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