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勤俭节约是美德,国人都应该保持。”翟父开口就是新闻联播的口吻。
这幅口吻,配上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关妙越看越觉得熟悉,脑子急速运转,一个难以置信的名字呼之欲出。
直到翟启宁把她拉进厨房,她才小声地贴近他耳朵问了:“你爸是不是老上电视?”
翟启宁狐疑:“算是吧。”
关妙更激动了:“卧槽,他难道是那个翟抱朴?锦都军区的退休一把手?”
翟启宁舔了舔唇,只轻巧地“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哎,你怎么那么淡定啊,他要是一跺脚,锦都也要抖三抖吧。”关妙扯住他的衣袖,内心翻腾如海浪迭起,难以平复。
在电视里看去,离自己那么远的面孔,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充满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翟启宁只是耸了耸肩,语气平淡:“没那么夸张,他就是一个普通老头而已,况且他已经从一把手的位置退下来了。”
若城南翟家,指的是翟抱朴家,那么关德兴的热情似火,和“暮色”酒吧经理的忌惮,就都有了答案。
“我觉得,我还是走吧,你们一家人团聚多好,我一个外人在这儿多不自在。”关妙再一次提出告辞,她没享受过正常的天伦之乐,也不愿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围观别人家的幸福。
翟启宁挡在她面前,眉目间写满了不高兴:“你走了,谁来做剁椒鱼头?”
他只想挽留住她,然而话到了嘴边,出口却变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鱼嘴微张,仿佛是在向天质问,鱼头上残留了几丝血迹,凝固在黄黑色的表面,衬着那一双圆鼓鼓的鱼眼,显得更加可怖。
关妙咬了咬唇:“我又不是机器,只有做菜才是我的使命。”
翟启宁急了,连忙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一起吃顿饭,不想做菜没关系,我们可以叫外卖。”
说着,他就拿出了手机:“千度外卖,饱了么外卖,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他一本正经把手机摆在关妙面前,表情执拗,像个想得到老师认同的学生。
关妙忽然就不生气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破功之后还想再板起脸,就没了效果。
“进门那会儿,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包养小厨娘吗?”翟启宁忽地掏出钱夹,递给她,“我说啦,要包养你呀。”
关妙愕然地接过钱夹,是牛皮的质地,没有缭乱的花纹,样式简单,与他这个人是一般风格。
打开一看,有数十张百元钞票和几张零钱,还有各种□□,甚至包括小区的出入卡。
关妙笑笑,把钱夹推了回去,夸张地讲:“哎呀,可惜小厨娘不想做菜了,赚不到包养费了。”
翟启宁不接,反推了回去:“□□密码是811024,不做菜的小厨娘,我也包养。”
“哎?”
明亮的灯光下,翟启宁微红了脸,不发一言。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空气中仿佛流淌着一股暖意,眼睛所见的每一样物品都自带了粉红色的滤镜,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每一个举动都会被赋予另一层释义。
关妙用肩膀蹭了蹭脸,她有些不惯这样儿的氛围,急于打破它:“你快拿回去吧,有我这个厨娘在,哪能让你们吃外卖。”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钱夹重新塞回了翟启宁的裤袋里,反手就把他往厨房门外推。
伴随“砰”的关门声,翟启宁成功地被挤出了厨房领地。
厨房门外,三张若有所思的脸探过来。
翟启义这会儿已经吃完了泡面,把碗往餐桌上一搁,十分笃定地讲:“看来弟弟步我后尘了,又是个追不到女朋友的!”
季听音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轻声斥道:“去你的,有那么说弟弟的吗?你压根就没追过,哪来的女朋友,你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我都谢天谢地了。”
翟抱朴在外是一言九鼎的军区一把手,在家是听老婆话的耙耳朵,连连点头,表示“你妈说的真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翟启宁摸了摸鼻尖,辩解了一句,立刻就被老妈拎着耳朵,转移阵地去了书房。
厚重的实木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季听音才放开声音,训道:“儿子啊,我是你妈,你那点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遇见好的就要先下手为强呀。”
翟启宁微垂了头,低低地辩一句:“妈,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她挺好的。”
季听音翻了个白眼,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哪儿好?”
“嗯,会做菜,脾气也好,善良热情大方开朗,富有正义感,助人为乐,外面呆萌内心坚强……”
“停,打住!你这是写作文堆砌优美词句呐?”季听音双手呈九十度的暂停手势,急忙叫停了翟启宁的发散思维,“照你这么说,这姑娘可是真好呀,那你还不抓紧?妈可等着抱孙子了。”
季听音虽生了两子一女,奈何都是不消停的主儿,就连小儿子都奔三去了,也没见哪一个有成家的苗头。她向来喜欢小孩子,肖想了好久抱孙子。
“妈,我自有分寸。”翟启宁的脸更红了,率先出了书房,心里默叹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呢!
厨房里,关妙已经把鱼头切成了两半,细细地抹上了盐和胡椒粉,用料酒腌上。
趁腌制的时间,她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食材,从姜蒜辣椒这样儿的配菜,到豌豆尖娃娃菜那样儿的蔬菜,甚至连五花肉和排骨都囤了好几块,可谓是应有尽有。
翟启宁进来的时候,她正惊叹不已:“你有不下厨房,买这么多食材,好浪费呀。”
翟启宁莞尔一笑:“我想,比赛之前你可以在这儿练手呀。”
“练手是假,给你做饭是真吧?”关妙一阵见血,看穿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