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原本准备去拿筷子的众人又齐刷刷停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老爷子。
司徒明天:“我还请了个朋友,马上到了。”随后吩咐赖飞白:“你下去看看。”
赖飞白转身出去。
杨平山抿了口酒说,“谁啊?”
司徒明天:“梁秦梁教授,你也认识的。他这两天刚好在西安。”
向园蓦然抬头,视线对过去,司徒明天随即看向她,“你应该不记得了,以前跟你妈妈是朋友,研究航天飞行器的。”
向园记得,但并不是从她妈妈的口中。
是听徐燕时提过,梁秦曾经是他的老师,也数次拒绝国外的高薪,将毕生精力都投身于科学,奋战于祖国前线。
也是一个,无论是在他顺境,还是逆境,都支持他每一个决定,不曾干预他。
只是告诉他——
不管你未来做不做科研,一定要做这人世间,最自由的灵魂,然后,尽兴而归。
虽然他从来不提,但向园知道,这是徐燕时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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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包厢水晶灯吊顶,灯光亮灿,墙面四周折射的光亮把整个包厢照得透亮。四角摆着四台落地灯,灯杆雕花玉锦,晕黄色的灯光融合,显得气氛不那么浓烈,氛围更柔和,门口立着一米多宽的屏风隔断,透纱般,有人进来,模模糊糊能先瞧见个人影。
梁秦进来的时候,众人先是瞧了个身影,随后从旁侧进来,五十上下,面容刚毅,身板笔挺,一件黑色夹克衫,脖子上斜围着一条灰蓝色的格子围巾。典型的科研人。
司徒明天率先招呼,“老梁,来,坐这。”
梁秦不太热络,冷冷淡淡过去在老爷子一旁坐下,跟徐燕时有点像,向园以为是科研人都这样,不兴商人酒桌上那一套。
于是,向园瞧着司徒明天各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司徒明天:“怎么过来的?”
梁秦:“坐公交车。”
杨平山听见这问话,忍不住哼唧一声,在心里嘀咕:还说我,瞧瞧你这找话题的水平。
都是青铜,比谁更倔强呢这是。
司徒明天干笑两声:“坐公交车好啊,方便还不用钱。我都好多年没坐公交车了。”
梁秦斜眼:“六十五以上的老人才,我才五十。”
众人:“……”
司徒明天:“喝点茅台?”
梁秦:“单位不让喝。”
司徒明天维持着笑容,锲而不舍地贴热脸:“那就吃点热菜。”旋即给向园介绍:“这是梁秦,梁教授,你妈妈以前关系很好的朋友。”
梁秦表示关系其实也一般。向园母亲是个在学术上非常刁钻的人,两人曾经还因为某航天学术问题上展开过几次激情澎湃的论文大战。虽然向园母亲在学术界名声显赫,但后来结婚结得所有人都跌破眼镜,本以为她嫁入豪门是为了钱和名利,可偏偏,这女人又为了科研牺牲了家庭。以为结婚后她会退出科研一线,结果她没有,日日夜夜呆在实验室,听说连孩子都是丢给公婆带的。
梁秦觉得她矛盾又神秘,后来发现她发表的每一篇论文观点就都十分犀利。虽然他俩观点不同,在学术上也佐见颇多,但论敬业和奉献,他自愧不如。
司徒明天邀请他的时候,心里其实也知道这老头子想做什么。
开春年后在图斯兰有个航天信息学术讨论会,原本东和是有名额的,邀请函也下发给了总研发室这边,但是因为韦德明年要同他们解约,院里就考虑把东和的名额给拿了。
之前徐燕时在这边工作,梁秦多少也知道一点,司徒明天这两年专注人工智能ai医疗这方面,对导航系统这块已经丧失了信心了,时刻准备转型。图斯兰的会议是这两年的重点,到时候微博和电视都会转播。各个部门都已经准备大肆宣传一波中国的航天技术。
能在这个会议上亮相的公司,国民地位会直线上升,无论转型做什么,在打一波爱国的标签,公司信誉度各方面的形象都会直线飙升。司徒明天这时候找他,不过也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这事儿梁秦本来不想插手的,但只要想到当初那小子曾经处处不得志,每年回北京都躲着他,怕被他瞧见那消沉模样就答应下来了。
所以,这是替他学生出气来了。
向园是瞧着这梁秦来者不善,可司徒明天是浑然不觉呀,他哪知道,徐燕时是梁秦的学生,还是梁秦平日里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得意门生。
梁秦不光怼司徒明天,谁都怼。
杨平山要他多吃点青菜降血脂,他要杨平山多吃点核桃补脑。
黎沁打圆场敬他酒,梁秦纹丝不动。
向园瞧他有点可爱,看这阵仗,是给徐燕时出气来了。
随后,司徒明天说他是向园妈妈的好朋友。
梁秦又不温不火地说:“其实不算好,您儿媳妇曾经写匿名信骂过我,她说别人的论文写得烂是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我的论文写得是老大爷的尿不湿。”
全是拉不完的排泄物。
到底是饭桌上,梁秦还是礼貌的,没把这个形容词说出来。
梁秦:“这就算了,我评教授那年,还去院士那里举报我,说我乱搞男女关系。”
司徒明天凑过去,悄咪咪一脸八卦:“那你乱搞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