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白的头发加上额间触目惊心的血痕,的确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秦峰面容更显苍老,恐怕寻常人看到都会同情心大起吧。
一直到秦峰头上鲜血淋漓,秦冷链的目光越发怨毒,冷梅才轻轻抬头,甚至饶有兴致地端起茶盅,轻轻吹了一口气。
“当初我也曾经磕过头,您还记得因为什么事吗?”
秦峰愣住,仔细回忆,似是当初发现女儿和那个戏子有私,自己为了息事宁人,提出拿秦梅顶包,那个女孩似是也像现在这般,狠狠磕头,希望自己能心软。
但那时的自己哪里会在意一个下人的死活,反倒让人把她绑了起来。
男人长叹一声,颓然地跪坐在地。
“一报还一报,这也是天理定数。”
沙哑的声音似是行将就木的老者,秦冷链兀然大哭。
“冷梅,你满意了吗?我们都到了现在这样,难道你还不能放过我们?”
一旁的下人忧心忡忡地看向冷梅,生怕她心软,来时冷将军已经嘱咐过,千万不能让小姐心软,否则秦家留下也是个祸害。
正在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冷梅身上时,女孩却骤然站起,秦峰低垂的面颊闪过一丝笑容,冷梅越走越近,一旁侍女紧紧捏着手帕,心中满是担忧,看小姐的方向,难道准备去扶起那两个人?
一直大喊大叫的秦冷链也服了软,可怜兮兮地看向冷梅。
“小梅,之前都是我不好,日后我一定待你如亲姐妹,相信我……”
秦冷链的声音似是被扼住般停止,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冷梅走到柴房门口,那卓然出尘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温柔的声音。
“看你们做戏看了十几年,也够了。把他们解决了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冷家仆从所说,等在外面的男人应喝一声,卷起袖子冲进柴房,内里传出几声惨叫,而后又是寂静一片。
冷梅逆光而行,从屋中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日光在女孩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衣袂飘飘仿若出尘而去,巴掌大小的面颊抬起,这日光灼热,几乎刺痛眼球。
冷安不再迟疑,缓缓离去,那背影和来时一样,却又什么东西似是悄悄改变,那个叫秦梅的小姑娘已成了另外一个人,来来往往的下人经过时都必须让道而行,女孩脚步坚决,秀发随着清风飘扬。
“过!”
张继然欣喜地看向风华,最后一场戏,女孩给了他一份大礼,风华简直将冷梅演活了,每一步踏出都给人不同的感受,在这场戏中,大部分时间照不到风华的面容,但女孩的演技却告诉导演,这都不是事儿。
从一开始进入柴房时,脚尖轻点,似是有几分小心翼翼,显示出女孩心中的矛盾和犹豫。
当路过秦冷链身边时,精致的绣鞋微微停顿,似是感慨,又带着回忆。
当秦冷链与父亲两人一起演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之时,女孩打开茶盅的手指顿了顿,放下茶杯时却不再犹豫,显然下定决心。
离去时脚步坚决却轻巧,显示出她强大的内心,而后逆光拍摄时,风华优雅的身段和那抬头看向太阳的动作更是将整个人物形象再次丰满。
哈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感慨:“似然查理斯已经息影,不再拍摄,但陆域还能和华凤再拍一部戏,也是完成心愿。”
“恐怕还是超额完成吧。”张继然忍不住挪揄着,哈德看了看风华,又比较着脑海中号称好莱坞之眼的查理斯,轻轻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东方美人还这么年轻啊。”
年轻,是的,谁能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演技,毕竟寻常情况下,一个人的演技都会受制于自身阅历,但每次看风华演戏时,张继然都感觉自己面前是一个成熟女子的灵魂,而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真是令人感慨,这一切简直像神迹,风华天生就是为了演戏而生。
陆域摇摇头,看向风华的目光又是不同。
“你又进步了。”
风华晒然一笑“陛下这么夸我,我有些诚惶诚恐啊。”
“我说的可是事实,没有奉承的意思。”
“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对戏。”
“我也是。”
萧燃给风华卸妆时也在啧啧感叹:“我都以为面前这个人是剧本中冷梅重新复活了,你说你这么厉害,叔叔阿姨知道吗?”
“应该,大概,可能知道吧。”
两人笑成一团,萧燃关照着风华明天要早点起来,毕竟出发去澳门,这次哈德大手笔,剧组中一众人包机离开,不可谓不豪华。
风华点点头,她素来不是迟到的人,自然明白这件事的轻重缓急。
第二日清晨,风华起了个大早,自从订婚后,风华就正大光明地住在秋冰家中,早晨起来本不愿意打扰他,但没想到起床后就闻到一阵香气,风华寻着味道而去,围着围裙的秋冰微笑看向风华。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秋冰轻轻皱眉:“早餐不能吃面包。”
好吧……风华表示他家男人比别人家的妻子还要细心。
吃过秋冰的爱心早餐,男人送风华来到机场,面对众人调笑打趣的眼神,风华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到上了飞机,萧燃还在开玩笑,直说秋冰疼老婆。
风华被打趣地满面通红,却也无可奈何。
不一会莲风也来到机场,这一次由她全程陪同风华,毕竟澳门虽然有何鸿申接应,但谁也不知道杰米诺家族会不会将手伸到这个地方。
暗夜不敢冒险,莲风也不敢冒险。
时间过得很快,风华等人降落时这里才不过中午,张继然明显心情很好,毕竟从华夏离开,说明这部电影一般的进程已经过去,时间就是金钱,对一个导演来说,早一天将电影杀青,就能比旁人更早一步抢占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