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顿在幼儿园又遭欺负。
校园暴力是颗不好的种子, 埋在成长的土壤里,将来要开出食人的花,可惜总是屡禁不止,有的人终生没有遇见过一次, 很幸福,但幸福不常有, 更多时候,小孩子们从幼儿园这个小型社会就开始尝到弱肉强食的滋味。
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吗?
对于万物之灵来说, 应该有凌驾于自然规律之上、更高尚的底线。
那叫道德。
“幼儿园小孩怎么会懂道德?”谢尔顿闷闷地道。
幸好他没有挨打,只是遭受了一通下次再怎么样怎么样就会吃拳头的恐吓, 虽然言语也有攻击力, 不动手照样把小男孩吓唬得脸色微微发白,但总比动手好。
“你怎么知道没有?”米茜叉着腰问。
谢尔顿在智商上领先普通幼儿园小孩太久,有时候以为其他小孩都不会成长,其实是不对的。
黛茜就很有道德。
她就是在谢尔顿在幼儿园的保护神, 一听说谢尔顿被人围起来,就会跑过去救援, 往往把谢尔顿救出魔爪。
但黛茜不可能保护谢尔顿一辈子, 孩子总是需要长大的。
“我的头脑已经发育得足够成熟了。”谢尔顿还要嘴硬。
“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米茜道。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米茜虽然也没有能打的身手,但她人缘很好,轻易不会被围堵在角落里追着揍, 这一点谢尔顿怎么学都学不来。
黛茜赞同米茜的观点, 她也觉得谢尔顿应该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这句话, 托尼也对她说过。
“爸爸很想保护你一辈子,但是不能。”托尼道,“你总要学着保护自己,以后我离开你,才能够安心。”
有时候托尼瞧着自己的小孩,心里不免生出感慨。
要是黛茜早一点儿落到地球上,那么他们相处的时间就能更多一点。
人生短短,才数十年,能够聚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少之又少。
但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
说不定黛茜真提前降落,那时候的托尼又还不想要小孩,黛茜就做不成斯塔克家的女儿。
万事万物的规律,应该是运行得刚刚好。
谢尔顿听见黛茜也同意米茜的话,别过头去沉默一会儿,问:“怎么保护自己?”
强身健体应该是不可能了,要谢尔顿练出肌肉,不如拿一根绳子来直接勒死他比较痛快。
“你要变得凶一点!”米茜道。
谢尔顿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对我挤眼睛干什么?”米茜丝毫不为所动,“我是叫你凶一点。”
“我已经凶了。”谢尔顿道。
他卯着劲儿,把一本厚厚的字典丢在地上。
“怎么乱丢东西?”黛茜问。
她弯腰替谢尔顿把字典捡起来。
小男孩已经尽力,仍然没有达到凶神恶煞的效果,这令他不由有些颓丧,往后一倒,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看破人生的虚无。
“你做的都是不对。”米茜道。
谢尔顿问:“那你想我怎么做?”
米茜要谢尔顿在地上打滚撒泼,被谢尔顿拒绝,那不能叫凶,那只是被人看笑话。
谢尔顿想要点尊严,还想要一身干净的衣服。
米茜叫谢尔顿尖叫着说话,谢尔顿尝试着尖叫了一下,感觉喉咙非常不好受,还因为制造噪音,吵到别的小朋友,再次接收到“再吵一下就打你”的可怕威胁。
瞎出主意,适得其反。
“你能不能想个有用的办法?”谢尔顿问。
米茜却突然害羞起来:“我是一位淑女,怎么会很凶?”
黛茜愿意帮助谢尔顿想办法。
她认识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凶凶的大人物,比如尼克·弗瑞,再比如说她的妈妈。
尼克·弗瑞的凶悍人尽皆知,不光哈皮不敢接他的电话,托尼有时候都不敢接他的电话。
大人好面子,总是不厌其烦地对小孩解释说纯粹是因为太忙接不了电话,但黛茜知道他们心里是感到害怕。
当哈皮又一次把尼克·弗瑞的呼叫转移之后,他对黛茜解释说是因为电话欠费了。
他这种话,连幼儿园小孩都不会信。
大人们都害怕弗瑞,黛茜却不害怕。
她敢在托尼的手机里翻找尼克·弗瑞的联系方式,勇敢地拨打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你好。”那头传来的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清脆脆,带一点儿鼻音。
黛茜茫然地看看手机,瞧着屏幕上头写的的确是弗瑞的名字,又把听筒贴到耳朵边:“你好,请问弗瑞在吗?”
“他不在。”女士问,“你是托尼·斯塔克的女儿?”
黛茜诚实地道:“我就是托尼·斯塔克的女儿。”
双方友好地寒暄两句,黛茜甚至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一样能够聊得很好。
意犹未尽地挂掉电话,小雏菊宝宝才想起来没有拜托那位女士把请教怎么凶起来的事情对弗瑞转达。
没有转达也没办法。
黛茜要找妈妈,可是她的妈妈前两天才来过纽约,一个星期之内应该不会再来。
人到用时方恨少,真是叫小孩头大。
“你要找凶的人,找你爸不就行了。”哈皮道。
黛茜不同意这话:“我的爸爸是温柔爸爸。”
当父亲的时候,托尼一点儿也不凶,会轻轻地帮着小孩把袖子挽起来,傍晚吹风的时候一起唱歌,也会和黛茜一起捏橡皮泥。
当然,爸爸也会有教训小孩的时候,可是他没有打骂,只是很耐心地讲道理。
哈皮被黛茜的回答噗嗤一声逗笑:“他生气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温柔。”
黛茜并不采纳哈皮的建议,很快又找到另外一个合适人选。
翌日,斯塔克家的大门被人敲响。
“找我来干什么?”海王狂狷酷拽地坐在沙发上,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汽水喝干,叹出一口长长的舒爽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