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巷子里有早已备好的马车,何予恪驾车,我接过匕首继续威胁着彭诩,拉他上了马车,扯动他的手腕的时候,确实绵软无力着。
这种感觉好像是蜉蝣在撼动大树,不觉有点心虚,我问何予恪:“他中的什么毒?药效多久?会死吗?”
何予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中的毒只会让他不能运转内力,不会死。等我们出了城就可以把他杀了。”
杀了他?在马车的震动下,我的手抖了一下。我看了彭诩一眼,只见他闭目养着神,表情波澜不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仿佛我拿着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何予恪,你的身子大好了吗?”我问道。
“多谢公主找人来救我,何某已无大碍了。”
彭诩闻言抬起眼皮,疑惑地看了一眼,我对他挑衅般地挑了挑眉毛,只见他愣了一瞬之后扯了下嘴角,又再次阖上了眼皮。
马车很快就行到了城门下,此时城门已经关闭,通行受到阻碍。守城兵来盘查,我听到何予恪正在马车外与他斡旋着。
“令牌呢?”我沉声问彭诩,我想起进城时管制这么严,他只给城守看了一下那个东西,我们就立刻被放了进来。
彭诩没有回答,继续闭紧他的双眼,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我气恼,干脆将手伸进他的衣襟上下摸索着,他颤抖了一下,突然抓住我的手从胸口向下移去,淡淡道:“在腰上。”
我在他腰上来回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伸进腰带摸出一块质感通透的镂空玉牌,伸手递到马车外对着守城兵喊道:“大人在此,你们这些狗腿子,还不快快放行!”
马车外传来守城兵惊恐万分的应和。
不一会,沉重的城门缓缓拉动,还未等它完全开启,我们的马车一跃而出,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奔郊外。
电闪雷鸣还在断断续续地持续着,夜色苍凉的荒郊野外阴风阵阵,若是一个人行走此间,还真的让人觉得胆战心惊,但此刻我却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一阵惊雷刚刚滚过天际,何予恪的声音就紧跟着传来:“公主,可以杀了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何予恪说完这句话,刚刚的那种兴奋感立马被稀释了。我看了一眼彭诩,他依旧不动声色,端坐着的身子随着马车的节律轻轻晃动着。
“公主不敢的话,一会我来吧。”何予恪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我应了他一声,不知为何心中像结了一团乱麻。
马车最后停在一个荒草丛生的渡口边,何予恪说:“我想过了,这一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座城池是被赵家把持着,我们还是走水路方便。”
我下了马车,彭诩也被何予恪粗暴地拽了下来。
我看到夜幕之中的江水激烈涌动着,停在渡口只有一艘乌篷小舟,心想雷雨天泛舟江上挺危险的吧。不过这一路下来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冒险什么的都不算个事了。
我收回目光,赫然发现何予恪已把刀锋对准彭诩的胸口,目中闪烁着冰寒的光芒,他对他说:“这一刀还给你。”
这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扑上去,扯住何予恪拿着匕首的手:“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何予恪动作一滞,两个人同时把头扭过来,表情各异颇费思量地看着我。我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