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过山车之旅,在吃晚饭时被暖暖狠狠嘲笑了一番。
暖暖嘲笑完她,忙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的季成阳说:“小叔,我不吃葱姜蒜韭菜,不吃动物内脏,不吃带皮的肉和肥肉,还不吃——”
“西西呢?”季成阳有意打断。
“我随便,什么都可以。”她说。
“你没有不喜欢吃的?”
她想摇头,却被暖暖揭穿:“她不吃鱼,这还是我观察出来的,她吃饭从来不夹鱼。”
其实……她真的随便。
不喜欢吃就不夹就好,哪怕别人夹过来,吃几口也死不了人。
季成阳完全意料到了:“女孩子不能太挑剔,但要学会适当挑剔,”他翻着菜单,清淡地说着,“你习惯强调自己的‘不喜欢’,别人才会习惯去注意你,尊重你,爱护你,不过要记住,特别要求有一两个就足够了,太多要求只会让人反感。”
暖暖咬着筷子,眨眼睛:“小叔,你第一次教育人诶。”
他眼皮都懒得抬:“这是做人的艺术。你已经没救了,不需要教育。”
……
他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才问小姐:“有没有什么特别推荐的汤?不要是鱼汤,我这里有人不吃鱼。”身边的服务生立刻绕开和鱼有关的,推荐了一道老火汤。
服务员开单离开。
季成阳这才拿了茶,润喉:“以后出去吃饭,记得告诉陌生人,你不吃鱼。”
纪忆也咬着茶杯,嗯了声。
季成阳开车把他们送到楼下,准备走的时候,纪忆都下车了,又忽然回身,趴在车窗上仰头问他:“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他笑:“哲学博士,还没拿到学位,在休学。”
她不熟悉的专业,不熟悉的表达方式,原来大学也能休学吗?
一年后即将面对的大学生活,对她来说是神秘的,尤其前路已经有了这个天才一样的人存在。哲学……博士吗?
身后有人走过,叫她的名字。
竟然是二叔和二婶,她回头,叫了声,还想着继续去问他一些关于文理科的问题,毕竟十天后,她就要决定自己是读文还是读理了。
二婶却出乎意料地走近,笑着和季成阳寒暄:“小季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特别照顾我们西西,多谢你了。”
季成阳说:“没什么,我从小就认识西西,已经习惯了。”
“是啊,西西不懂事,从小就喜欢跟着你这个叔叔到处玩,”二婶非常礼貌地打断她,“不过现在大姑娘了,也该学着避讳避讳了……”言下之意非常明白,一个快高三的大姑娘,天天跟着个非亲非故的年轻男人到处跑,终归不好。
暖暖听了有些不高兴。
他似乎微微怔愣,然后很快,客气地说了句什么。
纪忆竟然没有听清,她是心乱如麻,怕季成阳会生气。忙就说再见,回了家。
她在自己房间塞上耳机,听英语听力题的时候,二婶进来,语重心长说了句:“大姑娘了,不要总是和别人的叔叔出去玩,乖。”
她没吭声,忽然就想起在那个小山镇,他和阿亮说的那句话。
“敢于背负自己理想的人,才能有机会成为别人理想中的人。”
他六岁开始学钢琴,比同龄人晚,九岁已经登台演出。小学跳级两次,念了四年,十六岁就读宾夕法尼亚大学,到现在……哲学在读博士,正在休学。
同时,也是一名战地记者。
如果说她有什么理想,那就是他。
15、第十四章 惠灵顿的夜(1)
十天后,她交了文理分班的志愿:文科。
其实年级里高一结束已经分了班,只不过实验班的学生因为课程和别人不同,要在高二上学期就学完整个高中课程,所以会特别处理,在高二结束时才确认文理志愿。
整整一个班只有四个人选了文科,老师仍痛心疾首,劝服了两个。
“你别看你文科考试年级第二,我告诉你,纪忆,选文路子窄,学文,那是谁都可以学的,学理才有大出息啊,”班主任在办公室教育纪忆,气得直喝水,“你还有特长加分啊,太可惜了!你看班长,文科排名年级第一,不还是留在实验班?”
她坚持己见,下午就搬着东西进了新班级。
新班级的同学都已经相处了一年,早就熟悉,看着这么个从理科实验班空降的人,多少有些排斥。况且纪忆身在实验班,却考出了文科年级第二的成绩,实在让他们这些已经学文一年的人没什么脸面。
倒是新班主任乐坏了,终于把这个孩子争取过来了。
纪忆看到教室第四排的赵小颖也乐坏了,对小颖挤了挤眼睛。
一个月补课后,乐团的新西兰文化交流定了时间。
八月底离开,九月十日回来。
为此,所有老师都怨声载道,怕耽误学生学习的时间。不过这种活动,学校是基本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同行的还有一些青年艺术家,是个很大的交流访问团。
临行前,她仍旧习惯性地拿出季成阳写的那张小字条,开始收拾东西。长大了再看这些,更会发现他的细心,真的是毫无遗漏的行李单。纪忆看到最后一行之前停下来,没敢再看那让人脸红的字,仔细折好纸条,放回原处。
去机场这天,特别热。
纪忆行礼托运后,就只剩下一个书包,快起飞前,她把书包放到行李厢里,忽然被同学扯了下裙子。她疑惑:“有东西要我帮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