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叶打开门,张馥低调的行了一个礼,跨入了内室。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女子,此人叫阿甲,是程千叶的“替身”。
当程千叶不在公主府的时候,便由她穿上公主的服饰,深居简出的待在府内,假扮程千叶。
这个女子不论年纪,还是身形都和程千叶有几分接近。
此刻,她穿着千叶公主刚刚出门穿过的服饰,坐在程千叶本人的斜对面。
程千叶细细观察,她即便是坐在那里,不论神态,还是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几乎和程千叶本人一模一样。
有时候她会昂起面孔冲着程千叶笑一笑,有时候她若有所思的伸手摸摸下巴。
一开口,就发出和程千叶呢特有的声音:“兄长这就要回去了吗?”
尽管她的五官同程千叶完全不同,但若是远远看去,或是戴上面纱,便连程千叶都恍惚感到又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这是怎么办到的?”虽然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但程千叶依旧感到很是稀罕。
“阿甲她很善于伪装她人的声音举止。”张馥回答,“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一直让她称病谢客,除了贴身服侍的那两人,就是这个府中的人,也没人近身见到她的真面貌。没人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
程千叶点了点头,“安排的真是缜密啊。”
“不论再怎么安排,都有泄漏的可能。主公这几日,以公主的面貌在大众面前露过数次脸。”张馥看着程千叶,“臣觉得此事可以收尾了。”
程千叶一下沮丧了起来,她刚刚才和桥生一起牵着手,逛庙会,吃小吃。
这样小小的甜蜜对她来说真的很美好,但这样的机会以后再也没有了。
她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默默叹息一声,点点头。
张馥松了口气,他对着阿甲道:“今夜,你便开始对外宣称染上了风寒,就此卧病不起,过个三五日,等我通知之后,就准备‘病逝’。”
阿甲露出程千叶招牌的笑容,温和地开口:“知道了,张先生。”
程千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临走前她想起一件事:“‘病逝’可以,但只能用已有的尸体顶替,阿甲姑娘和知情的两位侍女,此事之后就调到我身边伺候。”
这位阿甲一身翡翠般色泽,让程千叶十分喜欢,生怕张馥为了保密,直接让她真的病逝了。
看着程千叶从密道离去,
阿甲笑盈盈的温声细语:“兄长是一位温柔又心软的主公呢。”
张馥捏着眉心:“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不要用她的语气和我说话。”
阿甲那张语笑嫣然的面孔刷的一下就消失了,摘面具似的换上了一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
冷冷冰冰的声调从她口中发出:“大人您似乎十分的烦恼?”
张馥伸手遥点了点她:“主公说我时常像戴着一副面具,我真该让她看看你这副样子。”
阿甲的眼珠转了一下,不以为意。
“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慎之又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馥交代,“便是自己人,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是你,不得已的时候……”
阿甲木然道:“除了阿椿和阿夏,没有人能进我房内,没有人见过我的脸。”
张馥却从她平淡无波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对下属的维护之意:“你,这是在不忍心吗?你要知道,除了你,阿椿和阿夏两人……”
他本来想说,这两人都不能留。
但主公临走时特意交代的那句话,让他隐约觉得这件不能做,尽管他曾经对这种事已经很习惯。
“大人这是在担心惹主公不高兴吗?”阿甲不伪装他人的时候,说话既冰冷又刻板,“老侯爷在的时候,大人都还不曾这般言听计从。”
张馥似乎对她这种态度很习惯,他回想起了往事:“主公她曾经指责过我,过于轻视生命。”
“老侯爷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越是握有利刃,就越要慎重,一旦习惯了杀戮,就有可能停不下来了。”
“就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张馥抬头看着阿甲。
阿甲虽然是女子,但她得到这个名字,是因为在死侍中排名甲字第一位,才由老晋越侯亲赐的。
“就是我,也希望自己的兄弟们能少死一些。既便是做这种阴暗的工作,我们也不以染红自己的双手为荣。”
阿甲的语调依旧平淡无波,但张馥依稀在其中听出了一股不同的味道。
张馥回想起自己的上一任主君晋威候,老侯爷是一个仁德的君主,所以会有这样一位不以染血为荣的死侍,才会有主公这么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程千叶从连接两个宅子的密道中出来,
姚天香正在等着她。
见到她出来了,姚天香冲着她笑了笑,伸手来接她。
“怎么了?”程千叶拉着她的手,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哪有,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姚天香撇开了目光。
程千叶把她的肩膀掰过来,“天香,你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姚天香的眼圈红了一瞬,抿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