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本就在这里帮忙的兰婶子见珊瑚来很是高兴,没事儿的时候就拉着她扯扯家常说说话,做活儿的人一歇息,她俩就忙乎了起来,一下午过得也挺快。

到了快做饭的点儿,兰婶子便要先回去了,珊瑚要等呆子一起走,自然就还在一旁帮着忙。

“你怎么也来帮忙?”

这才一趟歇息下来,珊瑚正收着土瓷碗,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却是吓了她一跳。

“四爷,”并不是珊瑚胆子小,只是一听到这声音,珊瑚就不由自主地胆颤,许是因为前世那事儿太过凶险,而赵伯君又是宣判她死亡的人……

“吓着了?”赵伯君笑。每回见着这丫头都跟个兔子似的一惊一乍,他虽不苟言笑,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没有没有,”珊瑚赶紧否认,见他那笑模样也有些瘆人,赶紧收拾好了手头的东西,走远一点坐下。

赵伯君显然没打算走开,反倒跟了上来,就坐在兰婶子刚才坐着的地方。

早就见着她在这儿了,只是兰婶子在这里,他也就没过来打招呼。

“呆子听能干的,之前听你爹说,还以为真的半点儿不会,我看他上手挺快的。”赵伯君看着那边开口。

“哦……嗯。”珊瑚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就又没声儿了。

赵伯君本就不是话多的人,珊瑚又是心里惧怕着他,坐在一起脑子是一片空白。于是两人便这么干坐着也没人出声,赵伯君也没打算走,珊瑚手指拧着衣角,实在尴尬极了,心想早知道刚才就跟兰婶子一起回去了!

“听说你回了杜家。”赵伯君忽然开口。

珊瑚反应了一秒,低低地“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赵伯君接着道:“杜家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俊笙也不似他家父祖辈,肯读书,好学问,虽算不上才富五车,却也是个有才情的人了。”

珊瑚闻言看他一眼,这是来当说客的?要是说客,这来得也晚了些吧?

“他那一手好字,这龙王庙左侧门的那副对联就是他写的……”

“不就是写字儿么,我家呆子都会……”珊瑚听他夸耀着杜俊笙,心里是一阵阵的不满,嘴里嘀嘀咕咕的,想着呆子那一手好字,哪里就比杜俊笙差了!

赵伯君跟她坐得近,她嘴里的嘀咕倒是半句没落下地全进他耳朵里了,只憋着轻笑了一声,道:“只是俊笙身子总不太好,你回了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珊瑚一怔,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会儿倒是不明白这人到底要说些什么了,一会儿夸杜俊笙,一会儿又觉得她做得对,到底想说什么?

这头正持着,那头呆子他们已经收工了,赵伯君见状,只笑笑说走了便离开了。

呆子过来的时候珊瑚还愣着。

“人都走了,还看?”

“啊?”珊瑚一下回过神,听这语气有点儿怪,抬头看呆子,那人依然是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声两人便回去了。

“你跟他很熟?”走了一半,呆子忽然开口。

“谁?”

“……”

“你说四爷?”珊瑚一下反应过来,摇头道:“没有,统共没见过几面。”

“嗯。”呆子应了一句,没再开声。

又走了一段,呆子忽然开口,“别跟他走太近了。”

“啊?”

已经到了家门口,呆子也不理她了,拐弯就进了门。

……

有些事情并非空穴来风,二黑妗子能那么说,想来也是确有其事。

果然,第二天一早,珊瑚爹娘还没出门下地,二黑祖孙俩便来了珊瑚家。

昨天珊瑚爹跟珍珠好一通说骂,不管他们说二黑本就有亲事也好,或是说长姐未嫁她逾越了不好,竟是半点用都没有,珍珠不论如何非要嫁人不可,直气得珊瑚爹摔门而去。

今日二黑奶奶这一来,珊瑚爹却是只坐在一边闷声抽烟。

“今儿这……就是为了两个孩子来的,我也没什么经验,就……只能将就着点吧。”二黑奶奶断断续续地说着,平时冷冷清清的人,这会儿看着倒是有些局促了起来。

“四嬷嬷,这……先坐先坐!”珊瑚娘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今天要说的这件事,是双方大人都不太愿意承认的。

二黑奶奶虽是外乡人,可自十几岁嫁到了杨沙村,便行医济世,为乡里人不知解决了多少大灾小病的,对这偏远小村,有个长居的赤脚医生是件多好的事情,为此乡里人不知有多感激她,加上她本就是个冷清性子,不爱跟人扎堆凑份儿,更不背地里说人坏话,是以乡里人对她是极为尊重的。

珊瑚家也受了她不少恩惠,有事儿时一叫便到,家里拮据没法还药钱时她也只说不用还,到头来顶多也就收点鸡蛋小米,多给了还不要。

珊瑚爹娘心里为难的也是这事儿,你说要是搁别人也就算了,偏一边是关系不错的虎子叔,一边又是受过她恩惠的二黑奶奶,真真是应了不是,不应也不是!

“本来……二黑是同绿翠……”说着顿了顿,斟酌着这话好像不能这么说,又看了眼坐在一旁深低着头的孙子,暗叹了口气,接着道:“既然孩子有心,我也不好说什么,只看珍珠这边儿怎么想了,若是愿意,那便也算成全了孩子们……”

二黑奶奶并不说什么场面话,直白地话语却是让珊瑚爹娘有些无地自容,不管怎么样,外头看来都是自家女儿在人一桩好事中横插一脚,到底是他们理亏。

珊瑚娘听得老脸臊红,这事她不敢随意回应,只好连连说是,有些局促地望向桌子那头的一家之主。

珊瑚爹什么话也没说,只依然低着头大口地抽着烟。

二黑奶奶见状也紧张,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喉头有些涩,伸出舌头轻舔了舔嘴唇,以缓解因焦躁显现的干燥,心里想着,只怕是人家也是嫌弃自家孩子,也是,明明已经先有了婚约的人竟能抛弃结发寻新人,怎么看也不靠谱。

珊瑚娘赶紧端上一碗水让她解解渴,实在尴尬,只好用手肘捅了捅珊瑚爹,贴近了低声催促,“你倒是说句话啊!”

珊瑚爹似是艰难地坐着抉择,坐在桌子边儿上顶着二黑看,半晌问了句:“往后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