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开回头,一名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
那女子虽然着道袍,但神色雍容,仪态万千,身材也颇为丰腴,只是神色稍嫌冷淡。
“正是。”陈九开虽然同为内门弟子,但看起来对这女人颇为恭敬。
“郑真真,这是你的信鸟,可别再出什么乱子。赶紧跟着于师姐走吧。”
云青点头,接过信鸟,沉默着跟在了那女人身后。
那个于师姐见她少言寡语倒也颇为满意,神色和缓了些,对陈九开说道:“纵火之事查得怎样了?”
“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尚无定论,师姐还是……”陈九开迟疑着说。
“哼,尸位素餐,做事拖沓,你若是三日之内没有结果就自己去南方随便哪座城呆着吧,莫来找我了。”于师姐脸色一沉,掉头就走。
云青连忙跟上她。
看来确实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趁机混进这履天坛百花祭了。而且这人手脚还干净得很,几天下来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露出来。
于师姐住的园子离履天坛很近,比外门弟子住的地方要清净很多。
“你先住这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于师姐将她带到园子门口,也没进去,想必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干。
“看你也不像是脏乱吵闹之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想着借这次百花祭上位的外门弟子不知凡几,你别被外物所扰,专心求道便是。宗门自然能看见你的努力。”于师姐这番话倒是非常耐心,看来虽然面上冷淡严肃,但也是个喜欢提点后辈的人。
“谨遵师姐吩咐。”云青点点头,提着自己的东西便走进园子里,“师姐可否将百花祭的事宜给我解释一番,我是侍花童子……”
“会有人将这些典籍送来。”于师姐以为她先前那些被烧掉了,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因为是临时安置之处,所以里面看着有点冷清,地上落叶堆积也无人清扫,
云青没在意这些,走进偏南的一间房中,从包裹中取出方寸盏,布下禁制。
这里已经进入了履天圣坛的覆盖范围,以她如今的情况还不能抵抗履天坛的力量。各个分坛集万民愿力,再传入圣坛,圣坛则源源不断地将愿力转化为适合修行的灵气。
可是适合履天坛传承修行的灵气对于云青所修的魔道来说不一定适合。她要么自己布阵转化灵气,要么就只能先把这半吊子的昆山玉碎诀练着,至少得先混过百花祭。
原本云青是想看看百花祭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参天下法,悟天下道。但是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假身份有希望进入内门,她不由得动了心思。
之前郑真真和她提到过神魂秘法,也许从履天坛入手是个不错的主意。
云青想到这里,按下其他杂念,开始默诵昆山玉碎诀的心法。她已经修成大日黑天轮真气,虽然一为魔道一为人道,但好歹都是正统修道之术,以大日黑天轮真气运转昆山玉碎的心法也勉强可以。
她之前就用了玄元化玉术来消除陈九开的疑惑。只要她自己不用魔道术法,也没有人探查她的真气运转,那么短时间内还是不会暴露的。毕竟作为外门的侍花童子在百花祭上还算是轻松。
昆山玉碎诀既然是从乾元君子道中演化而出的定然带着某些君子之道。玉能养人,岁月光华消逝,而我一心如玉,温润如初,不改道心。玉在众多金石也属于极有灵性的,亦被赋予君子之德行,养心如玉,便能使人凝神定心,淡泊从容。
而昆山玉碎诀却是在“君子如玉”一道上走了极端。昆山玉碎,君子气节,宁以玉器之身支离破碎也不愿蝇营狗苟残存于世。所以说这道传承修成至道应该是光华璀璨,宛如流星的极攻之术。只可惜大部分弟子都只能领悟到“君子如玉”这层,而对玉碎难以参透。那些能参透到“玉碎”一步的履天坛弟子,也大多改修更为高等的传承去了。
正当云青默默体悟君子宁为玉碎之道,想要悟出点攻击之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有人碰到了她的禁制。
园中树叶簌簌落下,云青皱眉,挥手一道青玉色刀芒就射出门外。
这招是昆山玉碎诀的入门道术,素华刀玉。威力和普通飞刀差不多,但准头可以用神魂控制。
“莫动手莫动手!”门外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很是稚嫩,听起来和云青差不多大。
云青起身推门,外门站着个粉嫩可爱的女孩儿,穿着黑白色广袖道袍,手里捧了一堆玉简。
那女孩儿笑着说道:“你便是郑真真罢?我也是侍花童子,于师姐让我把这些典籍复刻了一份带给你。”
云青正想伸手接过东西,可是脸色突然一变,她一把将那女孩儿拽到屋内。
外面突然之间火光滔天,半边天空都被烧成红色。那些枯叶也好,树木也好,眨眼间就被熊熊烈火吞没了。
几乎在眨眼间,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火舌就蔓延到了她们两人身边。
第二十回
云青下意识地想要调动方寸盏,但一想手里还抱着个人,只能默默掐了一道玄元化玉术。
薄薄的青色玉石覆盖在她手上,火焰的炽热无法突破玉石的清辉。
“这是……”那个给她送来典籍的女孩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看着外面被烈火覆盖的连绵宫殿恼火地说道,“这下好了,又要重新安排住处。要是耽搁了百花祭,我们估计都会被国师送去活祭了!”
“活祭?”云青讶然。
那女孩看上去一点也不怕,笑嘻嘻地看着门外烈火燃烧:“开玩笑的……国师自然不会这么残忍。不过一连几次都着火,这也太过蹊跷了吧?”
“是啊,前几日灵气突然躁动,到了晚上就莫名起了火。还真是……”云青点点头,“我们是不是要先躲出去?”
“我修行的是随方就圆诀,自然是无所谓的。”那女孩儿见云青抵抗得也很是轻松,也有些惊讶。
君子如水,随方就圆。这也是履天坛的一脉传承,乃是从水中悟得君子之道。水是极为高深的自然之道,所以这女孩儿应该是内门弟子。看来侍花童子这个祭祀之位还真是只看脸,要不然怎么会同时选上偏城外门的郑真真和这个年幼却修为高深的内门女孩儿。
云青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话,重新布好禁制就坐回原地开始翻看那些典籍。
那女孩儿放出自己的信鸟,看样子是在通知其他人。
“你是哪个城来的?”那女孩儿看上去是个定不下心的,叽叽喳喳地和云青搭话,“我叫乐舒,自小在镜都长大。”
“慈安城。”云青皱了皱眉,外面火势越来越大,除了赤红色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慈安城!!?你可去看过国师府!?是什么样子的,是什么样子的?”乐舒眼睛一下就发起光来。
“不曾去过。”云青觉得乐舒和郑真真在对国师的态度上惊人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