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盲眼女孩从大汉肩头跳了下来,落地时脚下隐隐有黑色火焰缭绕。清尘擦了擦眼睛,那黑色火焰已经消失了,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们是游方之人,还请小道长与你师尊通报一声,我们想借贵地暂作休整。”
“这……”清尘还在烦恼师弟的事情,这会儿又来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修行者,他一时不知还如何是好。
“若是有不便之处也不必勉强,小道长将出山的道儿指给我们便是。”云青见他为难也不强求,客气地说道。
“不不不,倒也没什么不便之处,只是门内颇为清寒,怕怠慢了几位客人。”清尘也是个实心眼的,他见几人中有个娇滴滴的少女,又有个盲眼的孩子,也不敢让他们在这深夜赶路。
“修道之人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那盲眼女孩儿笑得很温和,但是清尘却感觉这笑容不如另一个少女那么真实生动。
他思量再三还是对几人说道:“几位跟我来吧,天黑山路可不好走。”
“多谢小道长了。”那女孩儿跟上他,美貌少女和大汉看来是以她为首,见她跟上了也连忙追了过来。
“我叫云青,这是阿芒,后面这位是郑真真。还未问过道长名号?”云青走得不慢,很轻松地就跟在清尘身后。
清尘脸上一窘,他还没被人这么正经地问过名字:“在下,不,贫道道号清尘,是这山中地火门弟子。”
“地火门是什么?”郑真真突然插嘴问道。
清尘更加窘迫了,他自然知道自家门派不出名,可是突然被这美丽少女一问就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三千左道之一,与八百旁门中的天火宗同出一脉。始于上古太阳真人,《火经》中的用火炼丹之术十分高深,也有其独到之处。不过与天火宗的养火炼心之术相比起来却是小道了。”云青淡淡地答道。
清尘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事情连他都不曾知道。这地火门总共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可听这女孩儿说,居然还是源自上古的道门!
“这位……呃,道友,你对我们地火门可真是了解得很呐!”
“前面便是地火门了罢?”云青突然道。
“是了,我领几位进去吧。”清尘一瞧,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溪涧边上了,正想领着几人进去却被云青制止了。
云青摇了摇头道:“小道长怕是入门不久罢?外来修行者拜山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领进去的,且听你师父怎么说罢。”
清尘感觉这女孩儿实在博学,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佩服地看了她一眼便跑进了山门之内。
这地火门依山而建,把整座大山都掏空一部分用作修行之地。地火,也就是取自地心的天然火种,用于炼器制丹也是不错。
清尘跑进师尊的丹房瞧了一眼,一看没有火光闪现便知道他师尊这会儿没在炼丹。于是他轻轻叩门。
“师尊,弟子清尘有事求见。”
“进来罢。”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师尊……”清尘行礼,一时间却不好怎么开口了。是该先告诉师尊师弟跑了,还是说一下那几个游方之人的事情呢?
“可是你师弟的事情?”一个穿着白色道袍,背后印着火焰图案的中年美髯道士在丹炉前打坐。
“是……也不全是……”清尘一听,心里慌了,他怕师尊惩戒清远师弟。
那中年道士看着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丹炉里的火却冒得越发暴躁了:“人各有志,舍了这大道而去求人间富贵,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师尊。”听见师尊这么讲了,清尘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他接着道,“方才有几个游方修士,想借我们这儿暂住一会儿,让我来问问师尊你……”
“游方修士?”中年道士抚了抚胡须,皱起眉头。他们属于不入世的山门,几百年也未必见得一个来访的修者,也不知对方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不错,对方修为不错,还颇为讲究。只不过看上去像是落难了的样子。”清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且去问他们,悟的是何道,参的是何法。”中年道士抬手从虚空中画了道符,将符交给清尘。
清尘点头告退,又跑到山下,将符给了云青。
云青默默扫了一眼符上的内容,将自己的答案补在后头,又将符交给郑真真。
郑真真第一次见过这种拜山门的方法,不由有些好奇,她刚刚修出真气,不太熟练地将自己的回答接了上去。她将符递还给清尘,笑吟吟地说道:“劳烦了。”
清尘其实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事儿,还被郑真真看得脸上一红。一时间也不敢看符上的内容,飞快地跑回丹房,将符递给了美髯道士。
“这两位来头不小啊……”
清尘也不懂怎么就从这几个问题中看出对方来头不小。
“请他们来我这儿一叙吧。”中年道士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几人进来。
清尘两头跑得腿也要断了,好不容易将云青等人带到了丹房门口。
“几位请。”
这丹房大得很,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空洞,由黑色陨铁围成法阵,从这空洞中取地火用。地火之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身浮刻着古朴的火焰花纹。
丹炉边上,一个美髯中年道士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几人:“原来有三位,看拜帖我还以为只有两位道友呢。”
云青听出了对方略有不满,她皱了皱眉,解释道:“确实只能算是两位。阿芒乃是无灵之物。”
中年道士更加惊讶,他来来回回看了阿芒好几眼,这才道:“是我莽撞了,几位请坐。”
他话音刚落,两个冒着火焰的蒲团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云青道了声谢,施施然坐下,火焰近不了她分毫。
这边郑真真却是犯了难,蒲团上火焰颜色赤红,一股暴.烈的热气直逼而来,就这么坐下去屁股不得烧坏了?
“这是开门论法,你只管坐下,我自有办法。”就在郑真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云青的声音钻进她耳中。
郑真真一咬牙,坐了下去。没想到这蒲团完全不烫,反倒有种玉石般的凉意。
云青自己修的就是以凶戾暴.烈的著称的大日黑天轮,平日里与这大日魔焰接触得一点也不少,压制这点地火算是绰绰有余。所以稍微分心,施个玄元化玉术帮一下郑真真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