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被个小美人这么看着,不免别扭。再一想到怀里的漂亮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心里更火热了。干咳两声,回了先前的问题:“进门时摔了一跤,磕到腿了。”手顺势滑进大氅,握住冯俏关切的小手。热情道:“你冷不冷,我给你捂捂手。”
冯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冷。”
章年卿也不尴尬,拉着她东扯西扯,无意间透露出自己要去担任考官的事。
冯俏眼睛一亮:“去山东啊。”
“恩?”
冯俏扭过身子,看着他认真道:“你去山东啊,山东是齐鲁大地,那里考生未必比江浙差的。”低下头绞着手指,小脸红红道:“你去山东就可以带着我了。”
章年卿失笑:“我去哪都带不了你。”捏捏着她鼻尖。
冯俏涨红着脸,“要的。我们成亲要回山东祭祖的。”
“这就更不可能了。要祭祖也是你跟着我回桐庐,哪有女婿跑到媳妇娘家去祭祖的道理。”
“可是,可是我们是孔家啊。我半个身子流的是孔家的血液。”
冯俏有些委屈,“你跟我回山东祭祖,顶多别人就说你一句贪慕功名。”
章年卿想了想“这倒是个好办法。”顿,忽然狂笑不止,“俏俏,你这是求嫁心切吗。”
不管回哪祭祖,他们总得先成亲。
章年卿暗忖,如果刘宗光真的打算把他往江浙调,那他就去山东。如果刘宗光将他调到其他地方,他就带着新媳妇去江浙。到任上皆打着祭祖的名义,省的一些蛇虫鼠蚁闻讯而动,来在他这打听什么。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把冯俏娶回家才是正经。
“我哪有。”冯俏推开他,哗的站起来。横眉冷竖:“你个没用的男人,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你有机会出去玩都不带我。嫁给你有什么用。我简直是瞎了眼了。”
章年卿诧异道:“……你这又是在哪学的戏词。”
冯俏一噎,收回手指。也不叉腰了,呐呐道:“我最近没看戏。”
章年卿不相信:“那你这跟谁学的。”
冯俏睁大眼睛,无辜道:“表姐家请了个说书先生,可有意思了。”
章年卿怒而起身,屈指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我给你的书不好看吗,去听说什么说书。”
冯俏小声道:“可是你给我书也不是什么好书啊。”眼睛胡乱瞟,显然是不受教的意思。
突然,看到章年卿前袍处一大片血渍,顿时花容失色,“天德哥,你哪里受伤了。”
“没有啊……”章年卿顺着她的视线,不解的看了一眼。顿时骇了一跳,他前袍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玉佩大的一片血渍。
章年卿闪身躲在另一个书架后,想脱下裤子看看是什么回事。一边言疾厉色,吓唬着冯俏。“你不要过来啊,站在那,不许动。”
冯俏呆怔怔的,“天德哥,你到底怎么了。”
章年卿刚解开裤带,忽然想起坐在他身上的是冯俏。赶紧又绑好出去,将冯俏肩膀一掰,朝后一看。果不其然,冯俏身后一大片血迹。这次轮到章年卿脸色惨白,冯俏扭头问:“怎么了?”
章年卿掰着她的头硬是不让她转,下巴抵着她头上,隐隐哭腔:“俏俏不要看,不要看。你别害怕,我给你找大夫,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冯俏背着手偷偷摸了一把,迷糊道:“为什么要给我找大夫啊。啊——”展开手一看,五个指尖都是血。瞳孔骤放,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俏俏,俏俏。来人啊。来——”
章年卿硬生生咬住舌头,想起今天冯家还有外人。大袖一揽,将人横腰抱起。疾步回到晖圣阁,万幸这里还有几件他的旧衣服。
章年卿手抖的比当年被麻雀琢了还厉害,一件外衣好半天换不上去。
冯俏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章年筋骨消瘦的后背,赶紧别过头。“天德哥,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章年卿迅速整装,扑到床前,吻着冯俏手背。两眼是泪,“俏俏,你还有哪不舒服吗。”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手心:“头疼吗,热不热,冷不冷?”
冯俏这才想起来,她摊开血手,怔怔的问:“天德哥,这是我的血吗。”
“不是,不是。是我的血。你刚才坐在我身上,所以才粘在你衣服上了。”章年卿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冯俏脸上,强颜欢笑:“我不是说了吗。我刚才摔了一跤。乖,别多想。”
冯俏小声问:“真的吗。”
章年卿俯身在他额头上轻吻,飞奔出去找人。迎面撞上冯承辉,章年卿扑通跪下,痛声道:“冯先生,快救救俏俏吧。”
冯承辉大惊失色:“俏姐儿怎么了。”
章年卿磕磕绊绊,说出前因后果。“她流血了,很多血。越来越多。”
冯承辉略微尴尬,神色却不紧张了。拦了个丫鬟,“去叫夫人过来。”
章年卿傻眼,找师母能干什么。她又不是大夫。敢怒不敢言,只道:“我去请大夫。”
冯承辉想了想,“也行,来看看也好。你去吧,请百仁堂的的白大夫来。”
章年卿行礼告退,拔腿就跑。一点君子风度和仪态都没有。蹿的太猛,刚过庭院,便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孔丹依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为冯俏收拾好,冯承辉亲自抱着女儿回闺阁。一路上孔丹依给相公和女儿撑着伞挡雪。
冯俏小脸埋在雪绒斗篷里,眼神黑亮,“娘……”
孔丹依瞪她:“不许说话。有话回屋再说,吸一肚子冷气,有你难受的。”
冯俏只好乖乖的窝在父亲怀里。
一室暖香,孔丹依为女儿掖了掖锦被,摸着冯俏侧脸:“幼娘来初葵了,这下真的是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