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呵斥一声,“赵虎!”
赵虎这才意识到今非昔比,手刀打晕小男孩,抱着人走进与果林相反的小树林里。
那边一行人追去,声音渐渐消匿于风林田野间。
章年卿淡淡开口,对假扮车夫的赵鹤道:“走吧。”
崔大夫战战兢兢的问:“去哪?”
崔大夫伏在马车一角,心跳在嗓子眼,捂着嘴半晌不敢说话。太可怕了,一想到他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土莽同吃同住了这么多天,就觉得后背一身冷汗。
再看章年卿时,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天啊,这是京官吗。如果不是他跟着章年卿从京城出来的,真的怀疑眼前这个杀神,是不是京城那位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文质彬彬的儒生文官。
养这么一群人的会是些什么人。
章年卿瞥他一眼,道:“你不是让我救青嬷嬷吗。这就走吧。”
崔大夫后悔莫及,一点也不想带章年卿去找青嬷嬷,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低头应一声是,一路上几次想指一条错路,却被曾今绑过他到赵鹤似笑非笑的眼神压住了。
崔大夫认识他,刚才那个差点拧断孩子脖子的赵虎就是他弟弟。这个人……一个小孩子不过要他一口,他就要痛下杀手。
崔大夫垂头丧气的指路。
冯俏一个人再驿站里坐立难安。
陶家那边为首的有三个人,赵家兄弟和汪霭三个人为首,其中以汪霭地位最高。
汪霭和赵虎一个人抓着小男孩,一个人抓着男孩母亲。两人逃跑时便刻意避开驿站,章年卿待冯俏之珍重,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不敢将祸水引过去。
底下人不知情,汪霭和赵虎却知道一些**,他们手里这对母子,搞不好就是后妃皇子。
章大人捅大篓子了!
如今他们不得不替章年卿擦屁股。
汪霭恨声道:“章大人要来插手这件事,我就觉得不对劲。偏生你和你哥哥为了讨章大人欢心,他说什么干什么,说一不二的。现在好了。”
赵虎没好气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心里暗暗腹谤,说的轻松,陶大人把他们给自己的小外孙时,可是三令五申的说了,他们是以死士的身份过过去。章年卿就是他们的命,他们的天。
汪霭还在忿忿不平:“我看那个崔大夫有鬼,章大人也是,好端端的给自己招惹一些不相干的麻烦。”
小男孩一出现,他们心里就咯噔一声。心里暗暗期盼,千万不要是那个外室的孩子。
汪霭知道,除了他和赵家兄弟,其他兄弟都想不到他们抓的是位太妃。如果这个男孩是太妃的孩子……
他和赵虎对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
那他们就把这趟水搅浑,露出江湖行迹。和大内高手过招时,刻意露出一些鱼龙混杂的门派招式。好把章年卿彻底从这件事上摘干净。
甚至掳人时,都是汪霭和赵虎亲自动手,以免手下人没轻没重,伤着贵人。
良久,赵虎忽然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汪霭望着刺眼的太阳,如实道:“不知道。”看了眼渐渐转醒的女人和孩子,哂笑道:“听天由命吧。”
“是啊,听天由命吧。我们原本就是从江湖上来,现在也该回到江湖里去了。”赵虎喟然道。
难不成他们还能指望章年卿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
马车悠悠碾过,章年卿盘腿坐在马车里闭目沉思。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弃卒保帅。
章年卿知道,他最大的优势在于背景干净,年轻。
是的,干净。他背后那点势力纠葛,在朝堂上根本不够看的。说白了,也就是父辈恩怨。
这件事想把他摘干净很容易,只要弃掉这些护卫。他一个朝廷委命赴山东监考的京官,和皇权之争并无纠葛,掳走人的又是江湖势力,怎么怀疑都怀疑不到他身上。
至于他为什么停在汀安,拿薄津浩开刀就好。
即便还有人怀疑,想拿他开刀,他就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开泰帝新科第一届龙飞榜,你针对的到底是我这个朝廷任命的济南府考官,还是针对的皇上这条将科举直统中央,委命京派官的举措?
这样一来,既能顺利转移所有人的视线,又能给新帝当一块验金石,有助于他的仕途。
章年卿双手抹了把脸,主意都万全了,他心还是不踏实。窝囊,太窝囊了。他真的这么办了,就是怂蛋。都对不起兄弟们这么护着他。
有多难想明白呢,这些人跟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露出江湖出身的蛛丝马迹。分明是外公精心**的人,怎么一动手就露底呢。
答案呼之欲出。
他们想保护他。
章年卿有底气拿捏嵇玉涛,是因为他把事情定性在嵇玉涛是因为女人,将后宫某位不受宠的太妃偷渡出来,金屋藏娇。
可这个孩子一出现,事情就变味了。
章年卿保守估计这个小男孩有八岁,但不确定,这个孩子瘦骨伶仃的,头还那么大,显然是病态。也许他有十二岁。照这么推,这个孩子出生应该是和景十四年到十八年的事。
这样事情就复杂了,也许不止是皇权,可能还牵扯到宫闱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