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不吭气了,屈利失却不肯就此罢休,指着一名中年大汉道:“萨多哈,你带本部兵马出去。”
“我……”萨多哈立时傻了眼,犹豫着没敢动身,屈利失眼睛一眯,冷冷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捻了捻大胡子,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这可是屈利失杀人前的招牌动作,立时吓得萨多哈浑身一个哆嗦,忙应了声:“是。”黑着脸冲下了城头。
俗话说得好:麻秆打狼两头害怕,不说城头上的屈利失心生疑惧,城下的李贞也是满腹的担心——这群所谓的大唐骑军全是那些青壮冒充的,只不过是穿了唐军撤走时留下的衣甲,骑的马也是昨夜缴获的战马,战斗力基本上为零,若是拔野古部众“不识好歹”地真杀将出来,李贞可就只好弃众落荒而逃了,当然,这等心思却不能带到脸上的不是?好在李贞心机深,就算是心里头担忧,脸上还是笑得很是从容,一边随口跟身旁的“部下”笑谈着,一边时刻注意城门的动静,还别说,那帮子“部下”眼瞅着李贞这么个王爷都如此笃定,虽然心里头还是很害怕,可好歹算是能稳得住场面,没当场四下逃散开来。
“王爷,有动静了。”坐在李贞边上的亲卫队长李戈一见到开阳城头上的吊桥正在放下,立时紧张地小声提醒道。
我靠,狗日的草寇,还真跑出来了,妈的,搞没搞错,咱这么明显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来,还真是草包之寇,该死,要坏菜了!别看李贞这会儿脸上还是淡定从容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头却在打着鼓,险些就此窜上马背溜之乎也了,可一想到自保大计可能就此被毁于一旦,不得不咬着牙撑着。
开阳城头放下了吊桥,紧接着城门被缓缓地拉开了一半,动静自然不小,一帮子“大唐骑军”全都发现了,立时引起一阵骚乱,眼瞅着大戏要穿帮,李贞立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道:“都坐好了,取本王弓来,让尔等好生开开眼界。”
城门是开了,可心生疑虑的萨多哈却迁延了好一阵子才犹豫不定地领着手下四百余骑从城门洞中冒了出来,还没等他下令全军出击呢,就听一声尖厉的啸音响了起来,以萨多哈多年的征战经验自然能分辨出这啸音是羽箭划破空间的死亡呼啸,目标正是他自个儿,忙一折腰,试图躲过来袭的暗箭,动作倒是敏捷得很,可惜太迟了,还没等他弯下腰,就觉得胸口一凉,再一看,一支羽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在意识消散之前,萨多哈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徘徊着:这不可能!
主将连吊桥都还没过就死于非命,一起子拔野古部众顿时乱了起来,走在前面的想要退回城中,城门里不明所以的部众却想前行,整个城门洞处顿时挤成了一团。一见形势不妙,生恐唐军趁机进攻的屈利失喘着粗气大叫道:“关城门,快关城门!”话一说完,忙一哈腰,将脑袋从城碟上收了回来,无他,射出那一箭的人既然能射死城门洞处的萨多哈,那么射死城门楼上的自个儿只怕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儿,屈利失可不想成为那名神箭手的靶子的。
大唐民众尚武,尤以边民为甚,绝大多数边民都能骑马射箭,这帮子伪装成大唐骑军的青壮边民中也不凡骑射好手,可从未见识过有如李贞这般神奇的箭术,一时间欢声雷动,叫好之声此起彼伏,喧闹个不停。
呼呼,妈的,真是好险,下次再也不玩啥子空城计了,没地吓出心脏病来!眼瞅着开阳城头乱哄哄地又是收吊桥,又是关城门,李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哈哈一笑,随手将弓丢给了李戈,再次坐了下来,一脸子笑意地跟部下们瞎侃上了。
日头越升越高,转眼间已是巳时四刻,唐军始终没有展开攻城行动,而城内的拔野古部也不再派人出城,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倒也和平得很,若不是城头上刀枪林立,光是看唐军那副懒散样,一准会误会唐军这是在度假呢。
哈,差不多了,奶奶的,再不走,待会儿只怕就走不了了!李贞抬头看了看天,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站了起来,翻身上马,挥了下手道:“上马,撤!”一起子“大唐骑军”或许是坐久了之故,也或许是慌张的缘由,不少人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上个马背都艰难得很,跌下马背的也有好几个,瞧得李贞直翻白眼,费了老鼻子的劲儿,总算是整出了个算不得整齐的队形,也没敢再回营,径直跃马扬鞭向神武方向冲去。
唐军这些奇奇怪怪的举止令城头的拔野古部众怎么也看不明白,没人搞得清楚唐军究竟想干啥,直到李贞都已经去远了,大祭司纳隆才回过了神来,顿着脚道:“上当了,大统领,我等上当了!此时大营中必然已无唐军矣,唉!”
“啊!”屈利失的嘴立刻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拢,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道:“怎么回事?”
“唉,唐军此举只怕不是冲着我军来的,看样子唐军主力已到,目标应该是大王子所在的朔州,我部不可在此地久留,快,大统领,我等即刻退兵,走杀虎口,不,走云岗,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纳隆跺着脚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