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是非走不可了吗?齐萱忽然觉得心里没底。
凌瑧笑道:“太后懿旨当然要听,只是无须这样匆忙吧,好歹世子也走了这么远的路,难道不用歇息几天吗?再说,萱萱也好做些准备啊!寒舍难得有贵客临门,我方才已命家厨备了些薄酒,今日世子不妨赏我个面子。”
赵汐倒是也想探一探这江南第一世家呢,料他们再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便点头应了声好,跟着凌瑧往后头的宴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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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瑧还在招待赵汐一行,齐萱一个人在琳琅阁,心乱如麻。
怎么办,真的要这样走了吗?还是要去到安顺王府,提到安顺王府,她就浑身颤抖,赵颐那个恶魔住在那里啊!
一想到安顺王赵颐,仇恨霎时就冲上了脑顶,对,就是他,他就是造成一切痛苦的根源,齐萱依然能想起那天,她原本在自家暖阁里陪着娘亲写字,忽然就见爹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对娘亲说赵颐起了异心,不能再留在江北了,要娘亲立刻带着她走。
她当时还小,不太懂事态的严重性,只记得娘亲霎时就白了脸,要拉着父亲一起走,父亲却说,他留下来拖住赵颐,为她们娘俩离开争取时间……
然后……
然后就是一家人匆忙别离,甚至来不及抱头痛哭一场,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条永不能再相见的末路。
再次回忆那段埋藏了六年的往事,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爹跟娘,那才是她的爹跟娘!那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可是赵颐,就这么凶残的夺走了他们,根本未曾念及一点情谊。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做?
害怕根本无济于事,而一味的痛哭退让也是没有用的,她擦了擦眼泪,仇恨忽然叫自己勇敢起来,她开始思索,能不能趁这此机会为父母亲报仇?
一个人躲在屋里绞尽脑汁的想,从傍晚想到天黑,婢女们过来叫她吃饭,她却谁都不理,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她才终于回神。
他赶回来看她,找了一圈,才终于找到了躲在床角的她。
“萱萱?”
“凌哥哥……”
她急切的抓住他的手,问,“这次我一定要走了,是吗?”
凌瑧凝眉道:“不要着急,或许还有办法……”
他这样说,却正证明了其实没有什么办法了,她反而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不害怕,去就去!”见他看着自己,她又压低声音道:“我想过了,如果能进到王府,我就可以接近他,我,我就可以想办法杀了他,为我爹娘报仇。”
凌瑧一惊,“萱萱……”
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问他说,“你觉得我该怎么下手?我记得他武功很好,所以我不能跟他硬拼,只能智取,不如这样凌哥哥,你帮我找几包毒药,我悄悄下在他碗里,把他毒死……”
这样太危险了,凌瑧握住她的肩膀摇了摇,赶紧阻拦,“萱萱,不要轻举妄动。他这种人不会轻易着道的,你可能会被他抓住,自身不保,所以一定不要有这个想法,知道吗?”
齐萱一愣,忽然摇头道:“不行,我要为我爹娘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
他也摇头劝她,“会有人替你报仇的,一定会有人杀了他!可是你不行,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你要保住自己要紧,知道吗?”
齐萱急得要哭出来,激动道,“谁会为我报仇?天下不是没人知道他是凶手吗?我不想害了你,你不能为了我去杀他,这样你也有危险,我不要你有事……”
她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失去他了!
他把她拥进怀里,等她稍稍平复,耐心安抚道:“你不能失去我,我难道不是一样吗?我也不能失去你啊!你放心,他做了这么多恶事,有的是人想要杀他!但你此行,最要紧的是要保自己平安无虞,就当是为了我,知道吗?”
她一时没说什么,但看起来,已经不再那么激动,他这才放下心来,跟她交代说,“我会派人跟着你,你记得,无论去哪儿,都不要离开她们的视线,一定不能单独行动。还有,他们都以为你现在失了忆,不一定非要害你,因为现在普天之下众目睽睽,倘若你在王府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所以,他应该不会轻易动手。”
他停了一下,见她点头,又道:“还有,关于你的姑母,我此前说过,尚不能判断她对当年的事是否知情,所以你也要警惕她,不能轻易相信她。”
齐萱想了想,关于她的姑母齐玉瑾当年的态度,的确是个谜,所以齐玉瑾究竟是好是坏,一时难说的清。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那样的地方,凌瑧此言非常有道理,她便又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
凌瑧很满意,想了想,说出最后一条,“再有,就是你的这个表哥赵汐,他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所以你,千万要提防着他。”
第五十一章
齐萱此时正绞尽脑汁的在想回到江北之后的事, 冷不防听他这样一说, 愣道,“赵汐?他也会害我吗?”
凌瑧嗯了一声,“反正他刚才看你看直了眼, 保不齐他对你图谋不轨, 你一定得小心。”
齐萱点头说好,眉头微蹙,他忽然有些后悔,他提醒她这个, 除过徒增她的担忧,又有什么用?她一个单薄的小姑娘,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躲过安顺王府的层层机关, 保自己无虞呢?说到底,这责任还是在他的身上,还是得他想法子来护着她。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说, “你放心, 我会叫人护着你,你只要记着, 无论何时,不要落了单就好。”
“嗯。”她认真点头,“记下了。”说完把他看了又看,忽然扑了上来,抱住他的脖子说, “我不想跟你分开……可是现在,不得不走了。”
他一怔,顿时满心甜蜜与酸涩交织,他又何尝愿意与她分开,可是现在暂时不得不这么做了,毕竟有懿旨在头上悬着,这个时候,谁先忍不住触犯,谁就输了。
所以他在明面上,只能忍。
想起赵汐提到的所谓太后懿旨,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个太后,刚叫曹兴从他这里拿了银子,接着就翻脸不认人了!
想除掉赵颐,又没把握,就想先搅起浑水,把他放在安顺王府的对立面,如此一来,他们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赵颐若是落了下乘,朝廷顺势追击,打起来就轻松多了,若凌氏伤了,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去依附朝廷,如此一来,又回到了当初联姻的那条路上……
反正无论如何,朝廷是最大的赢家。
他心间冷笑,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只可惜,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别想置身事外了!
虽然不轻松,可他不是行尸走肉,不会轻易受人摆布,想做的还是要做,不想做的谁也不能逼着他!
他把这些不快与愤怒都压在心间,叫齐萱只能看见他脸上的笑,缓声道,“只是几天而已,放心,到了日子,我亲自去接你!”
这话叫她安心,仿佛这一趟,果真只是去串个亲戚而已。她也明白他的难处,现在连宫里的旨意都来了,她若是还赖着不走,岂不给他出难题?
她点头说好,又趴回他怀中,沉默了一会儿,遗憾地说,“本来想跟你一起过年的,玲珑坊还给我做了好多新衣裳,如今却不得不再等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