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她走得有点累,打算歇会儿便先回城。

住持命小僧人端了些素斋过来,食盒揭开,里头是糯米团子,清香晶莹。

她才想取来尝,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心里慌乱擂鼓似的,下意识抬头,看到远处有东西疾风般扑过来,漆黑模糊的两三个点,迅速变得清晰,像是夺命的冷箭。那一瞥几乎令她惊魂,攸桐脑袋里的弦霎时绷紧,浑身的血呼啸着冲向脑门,想都不想,便往傅煜那边扑过去。

傅煜坐得四平八稳,眼皮都没眨,迅速伸臂揽住她腰,护在身后。

宽阔漆黑的袍袖中,精铁煅造的匕首滑出,铮然两声,挡开突袭来的暗箭。

随后便是铁器破竹的声音,伴随着许朝宗的一声痛呼。

——那暗箭来得飞快,傅煜坐在许朝宗对面,左侧是攸桐,右边是住持,手里匕首挥出,似乎也只来得及挡飞临近跟前的。许朝宗身边唯有徐淑,她不知是不是被突然袭来的暗箭吓住,瞪圆了眼睛僵坐在那里,甚至忘了躲避。

袭击迅猛又无声无息,许朝宗的侍卫簇拥过来护卫时,只堪堪碰到箭尾。

那铁箭虽被拨得稍改方向,没伤到胸口要害,却也刺入许朝宗的右臂,入肉三分。

这一击失手,也彻底惊动了许朝宗的护卫,迅速围拢过来。

积满枯叶地上脚步沙沙凌乱,攸桐惊魂未定地抬眼,正对上傅煜的目光。

他的神情沉着冷静,眼底并无半点惊慌,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有点意外甚至惊喜,却没说话。抱着她的手臂结实有力,铁箍似的,他侧身对着刺客的方向,将她牢牢护住。远处一声尖锐的呼哨响起,更远处有人呼应,想来是刺客在递送消息。

睿王府的侍卫团团护住许朝宗夫妇和住持,铁桶般牢固。

这般情形,显然不会再容暗箭靠近。

傅煜眉头微皱,让攸桐站到侍卫后面,朝许朝宗瞥了一眼,道:“劳烦殿下照料内子。”说罢,冷沉着脸色,抬步便往暗箭来处飞奔过去。

……

刺客埋伏的地方不算太远,傅煜健步如飞,身影迅速远去。

出了竹林,斜刺里有人迎上来,是杜鹤。

“怎么回事?”傅煜神色有点难看。

“对方提前行动了,看他们的布置,也很仓促。”

“多少人?”

“打头的三四个,后面有人接应。”杜鹤紧跟在他身边,往刺客逃窜的方向追过去。见傅煜面色不善,口中紧着禀报道:“属下察觉时,将军已在那边喝茶了。事出仓促,属下便擅作主张,未曾示警,免得惊扰对方。请将军治罪。”

“无妨。”傅煜眉目冷沉,并无责怪之意。

当日商议对策时,他便曾明言,不阻挠惊动刺客,放任对方将行刺的罪名坐实。

反正他只需保住许朝宗的命,不必在乎伤势轻重,甚至许朝宗伤得越重,于他越有利。

刚才那情形,他应付得过来。

让傅煜暗怒的是旁的——

按先前刺探的消息判断,对方应是打算在元夕动手,怎会突然提前仓促行刺?是杜鹤探到的消息出了偏差,还是这其中另有缘故?

第42章 恩爱

今日祈福法会上人多拥挤, 傅煜只命杜鹤带护卫暗中随行,许朝宗带的侍卫也不算多。

如今突遭偷袭,许朝宗的护卫大半留守, 只有两三人追出去。

金坛寺坐落在山脚, 背后峭峰耸立, 地势颇为复杂。因先前推断对方会在元夕动手, 且昨夜今晨并无异样动静,傅煜麾下的大半人手仍在城里,盯着西平王麾下那行人的动静, 此处能调用的人手着实有限。

刺客对这一带似乎颇为熟悉,借着山势地形掩藏形迹, 逃得迅速。

这座山延绵起伏, 虽不算雄伟,里头却多断崖峭壁, 山谷里乱石林立、荆棘横生, 追杀并非易事。然而对方既偷袭失手, 过后必定会消停一阵, 不露狐狸尾。傅煜在京城的时日有限,岂能错失良机?

哪怕山路凶险难行,也须在刺客被接应前,竭力活捉对方。

傅煜追了片刻, 推断出刺客逃遁的方向后, 当即朝杜鹤道:“抄近路!”

杜鹤会意, 取了哨子含住, 命护卫抄近路包抄。

傅煜选到身旁的护卫皆是死人堆里冲杀出来的,身手出众、应变机敏,论英勇劲头,比京城这帮侍卫不知高了几倍。听得讯息,当即兵分两路,舍了还算好走的路,冲入荆棘丛中,按哨声的命令包抄。

傅煜也半点都不含糊,穿过乱石荆棘,攀上垂悬陡立的峭壁,仗剑横冲过去。

脚底下山石滑落、泥屑横飞,傅煜十步踩下去,九步能踩塌那并不坚实的羊肠小道。好在他步履迅疾如风,每回都能在跌落前借势跃起,凶险横生地追了一段,总算将对方拦路截住。

剩下的便是角逐厮杀。

身经百战、沙场烽烟里打滚出来的悍将,其冷硬狠厉的手腕,比之暗中突袭的刺客强了百倍,只消留得一口气在,断了对方自尽的手段,便可无所顾忌。傅煜和杜鹤联手,以攻为守,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将刺客尽数活捉。

金坛寺那边并没旁的动静,可见不是调虎离山。

傅煜发狠,将刺客交由睿王府侍卫带回,而后带着杜鹤和护卫,又追了两个接应的捉住。

待尘埃落定,护卫先行,傅煜和杜鹤垫后。

山间风冷,吹得尚未回春的干枯草木呼呼乱晃,傅煜沉眉前行,眉头紧皱。

杜鹤是他的心腹,经这番突袭,岂能不知傅煜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