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要来拉人,夏鹤宁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拉扯,向屋里走去,“我去看看,”
被夏鹤宁这般冷淡的对待,张芳脸有些挂不住,面上讪讪的,乡亲们的话她都是听到的,也后悔先前仗着夏家理亏气软对夏鹤宁的逼迫,如果关系一直都不得缓和,待夏鹤宁当了大官,也不会帮衬他们的,必须做点什么事来缓和两家的关系,压着对夏沅满心的厌烦,扯了个笑容向夏沅走来,“沅儿,妹妹醒了,要不要跟大妗一起去看看妹妹?她比一个月前可漂亮多了,”
夏沅被她的声音膈应的不行,一向大嗓门说话的人温柔起来真叫人受不了,她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去看夏阮阮?她才不要去!
镇医院可没有专门给婴儿洗澡的设备,血疙瘩和污渍什么的都跟她头上顶着呢?一直顶到百天前日才给洗了个澡。
还有陈淑香,她是早产加难产,要坐两个月的月子,月子里的妇人不能出屋,不能洗澡,除了丈夫外,不宜见其他男人,因此,她吃喝拉撒都是在屋里解决,不用看也知道一个多月没洗头洗澡的人有多邋遢,有多味。
正组织语言想着怎么避开时,胖俊俊抖着肥肉过来拉她,“妹妹,柳芮来了,问我们要不要去山里,你别睡了,咱们去山里捉山鸡和小鸟吧,”
跟送小舅相比,他更喜欢上山打猎,倒不是非要拉着夏沅去,主要是夏沅跟着去了,二表哥和顾家哥哥怕她有危险也会跟着去的,两人可都是打猎高手。
二表哥会下陷阱,能从地上的脚印看出哪儿的野物多,设的陷阱一挖一个准,顾家哥哥一手弹弓瞄哪打哪,从不落空,夏沅就是个顺带的,唔……她能跟村里那帮小丫头片子一起采蘑菇。
山鸡炖蘑菇,美味!
张芳哪能放夏沅走,陈秀可是嘱咐她,一定要将夏沅留在家里的,“俊俊,沅儿今个就不上山了,她要去看小妹妹呢?俊俊都看过妹妹了,沅儿还没见过呢?”
小胖子急着要上山,拽着夏沅急吼吼地说,“那丑丫头,有啥可看的,大家都说她长的跟陈四丫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看陈四丫就看到她了,你忘了,陈四丫还把你的头给打破了,我奶说就是因为当初小妗怀她时看陈四丫看的,她要是不将你送回乡下,也不能生出一个像陈四丫的丑丫头,像你多好啊,又白又俊……”说着,就伸手来捏她。
夏沅睁大着双眼,也忘了躲开他的肥爪子,表哥,你的童言无忌杀伤力好大啊!
群杀有没有,她感觉爷爷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抬手看张芳,那张脸真是没法形容,用漫画表达的话,就是一个晴空霹雳砸在她的身上,然后整个人焦黑,用手一推,就会啪啦碎掉。
任谁被当面指出来自己闺女是个丑丫头,这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夏沅想,张芳现在恐怕连吃人的心都有!
爷爷的心情就更能理解了,心里肯定在流宽面条,老头子好面子,以前没少跟人夸口说,他们老夏家基因好,儿子帅气,女儿漂亮,三个孙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孙女就是天上童女下凡尘,老夏家的闺女不愁嫁,男儿不愁娶,结果,夏阮阮的出生,让他自打嘴巴,丢尽了颜面。
还没做好被老哥们埋汰的心理,就被亲外孙给埋汰了一把!
柳六爷忙将大孙子扯了过去,小声呵斥道,“瞎胡说什么呢?”在大孙子的肥屁股上拍了两下,“去,一边玩去,”
柳林被拍了屁股,霸王性子上来了,梗着脖子喊,“谁瞎说,夏阮阮就是个丑丫头,大家都这么说,”又补了一句,“跟陈四丫一样的丑丫头,陈家丫头都是丑丫头,”
大院瞬间一片安静,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张芳,就听她愣了半响,‘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夏小香,你是怎么管教你儿子的,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孩子童言无忌,你跟他当什么真……”夏小香想说自己儿子也没说错,你闺女是丑啊,不过鉴于夏阮阮也是他们夏家的儿孙,她也就没跟她硬顶。
夏爷爷捋着胡子,掩饰脸上的尴尬,将夏沅放到地上,“沅儿,去跟哥哥玩去吧,”
小胖子不忙的嘟囔道,“我又没说谎话,陈四丫就是丑,长的丑还不让人说,”
这胖表哥,居然不知道见好就收?夏沅拉着他赶紧闪人。
张芳下意识地喊道,“夏沅,你给我回来,”
夏沅理她才怪。?
☆、蛇洞
? 夏鹤宁进来时,先看了眼襁褓里的夏阮阮,小丫头昨天哭了一宿,这会儿正睡的香甜,长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你大嫂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陈淑香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急忙说道,“阮阮刚真醒了,喂了奶这才睡着,”
夏鹤宁侧身看了她一眼,月子里的女人真心不好看,更何况陈淑香原就不是什么耐看的美人,又不懂保养,身上臃肿,脸上浮肿,比以前至少大了一号,脸上还有斑点未去,他别过脸去,不懂她们老陈家为何这般自信,觉得凭这个女儿就能拿捏住他和夏家,简直是愚不可及,“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吧,我时间不多,赶不上今天的班车,这个培训可就去不了,”
对上这副不冷不淡的脸孔,陈淑香就是有贴己话也说不出口,满腔的怒火都飙到嗓子眼了,想起陈秀的话,硬是给忍了下来,这个时候跟他吵,万一他真不去培训了,后悔的是她!
“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让你路上注意点,到地方别忘了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别让我和阮阮为你担心,”
“知道了,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等等……”
夏鹤宁眉眼一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你外出学习,短则一个月,长则二三月不定,阮阮还这么小,我又是这样,指着咱娘和小周两人照顾,肯定忙不过来,过几日还要给阮阮补办满月酒……”
“知道我娘忙不过来,你还把两阿姨给辞了?”
夏阮阮昨晚哭了一整宿,值班大夫说可能是白天被惊蛰了,所以晚上才会啼哭不止,打听了白天发生的事,才知道为了撵人家阿姨走,陈家人那是全家出动,连杀手锏的陈老太都用上,又是撵又是拽的,好几个新生儿都被吓着了,要不是看在他姐的面上,人医院就该直接撵人了。
这人丢的,他能有好气才怪。
陈淑香也心疼那几个月的保姆费,可你让她承认错误,她是万万不愿的,梗着脖子先声夺怒道,“保姆哪有家里人照顾的仔细,给阮阮烫奶粉,水都不试,就拿给孩子喝,要不是我姐眼尖,时刻盯着,孩子烫坏了,我找谁去,”
“那你想怎样?想让你姐还有你娘照顾你坐月子,成,一会我跟我娘说,让她找个车将你送回你娘家去,”
陈淑香被他不阴不阳地刺了几句,也来气了,尖声喊道,“你见谁家媳妇在娘家坐月子的?”只有被休弃的女人才会在娘家坐月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
“家里人多,照顾不过来,我想让沅儿去我娘那住段时间,大丫她们都放假了,都是女孩,沅儿去了也有人玩,总比在家里跟着一群半大小子瞎跑来的强……”
她到底还是辜负了陈秀的叮嘱,做不到曲回善诱,被夏鹤宁几句话就逼着说出了留人的目的,语气也是干巴巴,冷硬硬的,夏鹤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错了,指望这个女人安分守己是不可能的,她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若是以前为了阮阮,能忍也就忍了,可现在,他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做,他已经为了责任,赔了自己婚姻,不能再因另一个责任,陪了自己的一生。
有的人有的事该到了了断的时候。
陈淑香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慌,可这话题既然开了头,就没有后退的道理,遂一鼓作气道,“我大嫂刚说了,她想接沅儿过去住段时间,家里丫头多,可以陪沅儿玩,再有,假期结束,沅儿也要回镇上上学了,咱家里地方就那么点大,以前就有些转不开身,现在多了个阮阮,就更挤了,我妈就想帮咱分担点重担,她虽没啥大本事,但做个饭接个孩子还是能的,再者沅儿去我娘那,还可以跟三妞四妞作伴上学,”
除了要隔开夏沅跟夏家外,她更想隔开的是顾元琛和夏沅,顾家什么身份,她不清楚,但能跟公公称兄道弟能搞到贡烟贡酒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她后悔当初顾元琛浑身是伤的躺在他们家门口,被老爷子救下时,她应该对他好点,而不是以为他是乞丐,在他养伤期间,背着夏家人,让他伤好后赶紧滚,别以为夏家人好,就想赖在夏家。
她其实是怕公公心善,怜他身世可怜,会像收养夏沅一样收养他为养孙,女儿也就罢了,真收养一个儿子,以后会继承属于她儿子的财产,就算没有财产,养两孩子也得不少钱啊。
早知道顾家这么有背景,她当初该认他为义子的,有了这层关系,她在夏家也不能这么憋屈,现在倒好,顾家爷孙对夏沅这么好,万一顾老真起了两家联姻的心思,到时候夏家还有他们母女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