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2 / 2)

司徒雪衣眸子一深,梁辉此刻的表现在他眼中全是破绽,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时钟声敲响,所有皇极寺的僧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锦衣卫和禁军都瞬间被驱散开,只有梁帝携着皇后的手,庄重肃穆步入大殿中的祭坛。

今天一天都是在这祭台祈福,帝后的周围都会被幕布围遮住。

司徒雪衣无暇再管梁辉,他立刻退出人群。

幕后操控的人并不会自己动手,哪怕到现在,如果一旦幕后站着主使都需要晒到阳光底下,那才是到了没有底牌无以为之的时候。

梁辉亲眼看着司徒雪衣走开,目光极冷淡漠。人人都骂他梁辉是给锦衣卫带来不幸的灾星,实际上把锦衣卫当手中自己玩物的一直都是这个叫司徒雪衣的人。

随着日头升高,会有一些僧侣把一些冰盆摆在幕布的周围,确保帝后不会受到酷热的影响。

梁辉也看着日头,如果按照纸条里约定的时辰,他也该走了。

可梁辉压抑着自己没有动。

直到他旁边伸过来一张冰凉的手,递给他一样东西。

梁辉瞳孔骤缩,这是一件女人发髻的钗环,是赵娘赵雪云的钗环。

梁辉下意识就去看是谁递了这个东西给他,可四下一望,遍地不是禁军就是和尚,都在冷漠地看着他。

他努力想寻找一张假冒的脸,但什么也找不到。

这么多人,就算是鱼目混珠,想找到那一颗混入的鱼目,简直难于登天。

握着这钗环梁辉手剧烈的抖,赵娘,赵娘也是你的女人,难道你真的会用赵娘来威胁我?

可软肋之所以会是软肋,便是触及到的时候,所有的思想理智都不再管用。

这一次只是过了半柱香,梁辉就像刚才的司徒雪衣一样,选择最悄无声息的方式退出包围。

刚才递了钗环的方隐见状幽深一笑。

——

对于已经全部集中到祭台前、其他地方基本空置的皇极寺,梁辉要离开基本自如。

只有一个守着门口的锦衣卫见到他十分吃惊:“大人,您要去哪儿?”

祭祀期间离开,这可是大罪,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梁辉这是要明知故犯?

梁辉盯着那人腰间的刀:“把你的佩刀给我。”

这些是守在皇极寺最外层的锦衣卫,他们的佩刀并没有被梁帝收缴。

那锦衣卫却有些惶恐,颤抖解下佩刀递过去,想问又不敢。梁辉在锦衣卫中的作风一向不是什么温柔善人,他也不需要为他的所作所为做半点解释。

梁辉看着这位锦衣卫很是熟悉的面孔,认出他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一个人,他掂量着佩刀,慢慢道:“本大人临时有事,你记着,若大典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就到护春河来找我。”

护春河……锦衣卫念叨着这个地名。

梁辉会咬牙决定冒着风险也要离开一次,不仅是这钗环的力量,还有就是,护春河真的是距离皇极寺很近的地方,因为都属于城郊,所以赶得及的话,半个时辰足够。

这让梁辉心起一丝侥幸。

也许他把一切处理好,便像当年那样动作快,神不知鬼不觉。

把该说的话交待了锦衣卫,出了皇极寺后,梁辉就马不停蹄朝护春河赶,他迫不及待亲眼见一见,到底是真的地狱的人归来了,还是有人故弄玄虚,不管哪一种,他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护春河边上,荆无常盘腿而坐,用手绢仔细地擦着刀身。

那个钗环是上次见面的时候,赵娘交到他手里的,他知道用这个东西,可以把梁辉诱骗出来。

曾经他也是被梁辉诱骗,今次,就是曾经的血债偿还。

比起梁辉的一脸阴沉,荆无常反倒平静多了,他发现和那位夙夜公子战了两日棋局,自己的心境好像也发生了变化。

梁辉盯着河边那个十年未见的面孔,昨夜做的种种预设和准备,到了这时原来都没派上用场。他开口口气平平:“居然真是荆大哥。”

荆无常慢慢把擦拭刀身的手绢折叠起来,看着梁辉说:“是啊,梁贤弟别来无恙吧。”

没什么比别来无恙更合适的了,荆无常心里想。

梁辉的手一直警惕地握在刀柄上,因为荆无常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苦熬了十年的男人,活在地狱里,怎么能见到他第一眼好像毫无仇恨之意。

当然梁辉也用了“好像”。

荆无常慢慢握着擦拭干净的刀,从地上立起了身,他等了这一天等十年,的的确确也算郑重。只是夙夜公子说,所谓的恨不一定要刻画在脸上。

所以荆无常再抬起眼的时候,已经是冷漠的看着梁辉。

这样表现的荆无常让梁辉更加捏紧刀,若真是愤怒失控之人,必然会有破绽,由此也可知道,前一晚上故意到锦衣卫院子里叫嚣的,甚至故意使出疏影横斜招数的人,并非眼前的荆无常。

这才更是步步为营,让梁辉明白了。

他忽然出言讥讽:“想不到从前标榜正义刚正的荆大哥,居然也会沦落到与人合谋算计了。”

这些事情荆无常一个人做不来,这是严密地算计了锦衣卫和大典的种种漏洞,乘虚而入。除了是另一个权势之人。

从前的荆无常听见这种话自然要愤怒至极,可现在荆无常的眉头都没动一下,有权势又如何,如夙夜公子那般,越是希望所有权势都能握在他手里,或许这样就少了一些心术不正的野心奸臣。

荆无常扫了一眼梁辉,看到他手里还紧握着钗环,目光幽深地说道:“十年时间自然足够改变一些,比如梁大人这样,不就是如那山鸡脱了毛,又假穿成了凤凰的外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