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骨头到底在哪里?”
现在妖娆才发现泠的父亲并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老顽固,既然能把假陨骨的事情吐给自己听,那么真陨骨的下落,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司徒清就等着妖娆有此一问呢!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在妖娆话音刚落之际,他那清朗的声音就缓缓升起。
“这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你们还未出世的年代,星月圣地的魔战场深渊,有一位实力恐怖的魔王名为魔幽,在他的领导之下,魔族的攻势极为迅猛,甚至有把战场扩散到神宗,天门,昆山的世界混战趋势。”
“当年我刚位列天榜第七,年轻又自负,奉命深入魔渊深处将魔幽战王斩杀!”
“可是那魔幽战王的确是一个绝世聪明的人物,不但化解了我的数次暗杀,还将与我同行的天宗弟子都玩得团团转,在与他对战的数百年间,我们从蓝魔海打到紫魔海,其间的有暗战,也有挥斥百万雄兵两军对战的血腥厮杀。但是战果都不分胜负,完全无法终任何一方的暴行。”
司徒清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情,妖娆和龙觉完全不明白司徒清正在回忆的事情与她们刚才讨论的陨骨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是抱着对司徒清的敬畏与信赖,二人还是认真地垂手站在他的身旁静静聆听。
“那是一个很混乱的年代,随着战斗的激化,每日每夜人族强者们都置身于战火中,身心俱疲。”
“每一个人都早已经忘记自己是谁,只想着快一点从战火中脱身而出。很多战友们因为不同的信仰而背叛离开,更让我迷茫与彷徨。”
“当时的初元世界在发生着无法想象的变化,而我的内心,也因为看到太多死亡和黑暗而悄然发生着变化。”
司徒清顿了一下,缓缓承认。
“我自己根本无法察觉的时刻,对那魔幽战王除了痛恨之外还产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司徒清自省着自己那段张狂的青春,毫不在意在妖娆与龙觉两个小辈面前剖开自己的内心。
“他虽是敌人,却也如朋友,他的手段,并没有像人族光明阵营一直鼓吹的那般邪恶毒无耻,每一步都走得聪明精妙,却并不毒辣。”
“他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与我周旋,实力虽然弱我一境,却依旧势力与我分庭抗礼,我开始敬他的力量,畏他的头脑,有的时候相隔千米战火,我甚至能从他漆黑的魔甲下,看到一个诸如老朋友般的身影在对我举杯遥望。”
“这是一种很堕落的心态对不对?”
司徒清侧着头向妖娆问道。
妖娆心中立即浮现出帝岚的模样,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因为她相信,魔族中也有身体中流淌着温热之血的家伙。
看着妖娆摇头,司徒清紧张的表情一松,又开始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
“这种明明是对手又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然萌发的,反正自那以后,每当看到魔幽的身影,我就开始迷茫,不断扪心自问如果哪日他若死于我的手下,我的道心是否还能依旧圆满无暇?”
“这种迷茫一直蛰伏在我的心底,直到一日,叛逆的心境突然找到了爆发点!”
随着司徒清声调的上扬,妖娆和龙觉也竖起耳朵,知道他马上要说到关键的地方。
“那日我正在战场激战,属下突然有人前来汇报,在魔族深渊远离战场的地方爆发出了一股不正常的气息,气势相当骇人,像是某位魔王正在渡劫。”
“战时有魔王若渡劫成功提高战力,对四宗军队的战斗气势又是一种强大的冲击。所以我听闻消息就立即带着几位天宗弟子赶去事发之地查看……结果没有想到遇上的是渡劫失败的魔幽。”
“我不杀他,他却被自己所伤……天知道在渡劫的时候到底有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那渡劫失败的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他平日里穿的魔甲已经被雷劫打了个稀巴烂,身体血肉碎骨扭曲在一起,根本拼凑不出曾经的模样,魔血流了一地,只怕连魔族自己来辨认,都无法确定那地上的一滩骨血到底属于哪位魔族王者。”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看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他!”
一边说,司徒清的双眸一边越来越亮。
“于是我乱编了一个理由,把那些好奇的同行者们通通摒退,而后把自己的力量注入魔幽的身体。”
他居然去救四宗最想除去的敌人!
“咳咳……”
说到这里,司徒清情不自禁地自嘲起来。
“现在想来……那可真是一个疯狂的行为啊,我居然去帮助我的最大死对头!”
也许没有那一日的拯救,此时的司徒清根本就不会被深囚于牢笼,依旧是那个光华灼人的天榜第七人族至强!可是他当时却义无反顾地救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司徒清在自嘲,此时的妖娆,并没有在他脸颊上找到任何懊恼和悔恨的表情。
也许宿命早镌刻于世人看不见的历史文书中,一个人族至强和一位魔族战王,就这样因为战火将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这真是一场残酷的悲剧!
司徒清手指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袖袍,时间仿佛倒退于他决心拯救魔幽战王的那一刻,所以他的目光也因此而变得极为悠远苍茫。
“然后呢?”
看到司徒清陷入自己的回忆不可自拔,龙觉只得吞着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早被司徒清的故事勾起好奇心,妖娆与龙觉都急于听到接下来的故事。
“然后啊?”
那陷入回忆的司徒清被龙觉的声音一惊,顿时像是被人在身后打了一闷棍般地狠狠颤抖了一下,脸颊顷刻爬满让人惊悚的红晕。
然后他才沙哑地叹了一声:
“然后……然后她就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呗!”
司徒清一边说一边捂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