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寇梓墨的失望尽收眼底,乔昭笑道:“虽然快用完了,不过李神医把配置此药的药方教给了我,且这药方有些奇特。”
“如何奇特?”
“寇大姑娘应该知道,磕碰伤、刀剑伤乃至你刚刚问及的烧伤在人肌肤上形成的疤痕并不相同,那用来祛疤的方子也是不同的。李神医的这个方子只是基础方,其中有几味药会根据不同的疤痕有所调整。”乔昭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深深看寇梓墨一眼。
寇梓墨听得目不转睛。
乔昭接着道:“不只是不同类的疤痕,即便都是烧伤所留的疤痕,也会根据严重程度酌情添减其中几味药的分量。可以说,这一张基础药方,能够变换出数十种方子。所以,医者才讲究望闻问切……”
有乔昭右脸的效果在先,她又讲得深入浅出,头头是道,寇梓墨不由听痴了。
乔昭讲完,给寇梓墨递了个台阶:“寇大姑娘是需要祛疤药吗?”
“嗯。”寇梓墨轻轻点头,迟疑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抿了抿唇道,“我有一位表兄,脸被烧伤了,落下了骇人的疤痕。我想……替他求药。”
这一刻,乔昭这颗心才算真正落了下来。
她蹙眉,表现得有些为难:“不同的伤情,需要见过本人才能调整药方——”
寇梓墨忽然伸手,握住了乔昭的手:“黎三姑娘,拜托你替我表兄看看吧,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乔昭坦然笑笑:“我并没有什么为难的,能帮到寇大姑娘,我很高兴。”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哥哥了。
乔昭忽然觉得眼眶发酸,忙眨了眨眼睛,把泪意压了下去。
“那我明天请你来我们府上玩。”寇梓墨琢磨了一下,“我这就回去,给几个相熟的姐妹下帖子,这样不会太引人注意。”
“寇大姑娘安排就是。”
寇梓墨离开后,乔昭去了何氏那里。
何氏正哼着小曲,摆弄水果。
带着沙瓤的西瓜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堆满了白瓷小碗,另一只碧色小碗中盛的是晶莹剔透的葡萄珠。
“娘怎么亲自弄水果?”
何氏嘴角笑意不减,头也不抬喜滋滋道:“给你父亲吃呀,你父亲脸上不是被人挠了吗,这几天都没去衙门——”
说到这里,何氏猛然住口。
糟糕了,说漏了嘴!
昭昭当然早就知道了,关键是老爷不知道昭昭早就知道啊。
从屏风后转出来的黎光文黑着脸,一字一顿问:“被人挠了?”
他就知道,指望这女人能保密纯属痴心妄想,他在女儿面前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这么没了!
“老爷,我——”何氏求救般看向乔昭,咣当一声,碰翻了碧色小碗,葡萄珠滚得到处都是。
何氏却全然顾不得了,直接扑到乔昭身上:“昭昭,你的脸,你的脸好了?”
抱完了乔昭,何氏转身又抱住黎光文:“老爷,您瞧瞧,昭昭的脸是不是好了?”
黎光文同样很激动:“好了,真的好了。”
何氏捂住脸,泪如雨下:“我还以为眼花了。我的昭昭脸真的好了,李神医真是活神仙啊!”
“活神仙,真的是活神仙。”黎光文已经丧失了言语能力,只剩下重复何氏的话。
乔昭容颜恢复的消息瞬间传遍了西府上下。
邓老夫人把乔昭叫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连连念了好几声老天保佑。
二太太刘氏跟着凑趣道:“我早就说了,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这不就大好了吗?”
看吧,看吧,她多么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一旦三姑娘遇到麻烦事,最终倒霉的肯定是别人。这不,这次连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都落了个飞扬跋扈的恶名,三姑娘却半点事没有。
看来回头还要再教导两个女儿一番,以后遇到什么事要跟着三姑娘走,就像她未出阁时她娘教的那样:愚钝不可怕,学会跟着聪明人走,照样会顺顺当当的,最可怕的是明明愚钝还自作聪明,那就是作死了。
如今看来,这真是金科玉律啊。
乔昭容颜没有受损,西府主子们皆喜上眉梢,唯有黎皎强撑着笑脸,回屋后踢翻了一个小杌子发泄,气得一夜没睡着。
转日,天有些阴沉,乔昭的心情却是明媚的,带着寇梓墨送来的邀请帖乘车去了寇尚书府。
寇梓墨站在门口,亲自把乔昭迎进去。
“我是不是来迟了?”为了不表现得太急切,乔昭没有太早出门。
“不迟,苏姑娘还没来呢。”
“寇大姑娘都请了谁?”
“礼部尚书府的苏姑娘,泰宁侯府的朱七姑娘,还有许次辅家的许姑娘。”
寇梓墨请这几位姑娘不过是幌子,唯一的目的是创造机会让乔昭给乔墨看脸,所请的人至少是馥山社聚会那日对乔昭没有表现出敌意的。
乔昭暗暗点头。
梓墨表妹行事还是很妥帖的,就是不知道如何安排她与兄长见面了。
小聚的地方设在了临湖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