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根底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还是我来吧,这方面我知道注意的。”乔昭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副薄薄的丝织手套戴上,打开了布包。
布包内是薄薄的油纸包,打开油纸包才露出真容来:是一本薄薄的账册。
乔昭眼神一缩。
竟然又是一本账册。
大哥手里那本账册记录了抗倭将军邢舞阳贪污军饷的证据,那么现在这本账册上记录的又是什么?
乔昭把账本拿起,快速翻阅了一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拿着账本的手都在颤抖。
“昭昭,上面记了些什么?”
乔昭转头看着邵明渊,一字一顿道:“南边沿海地区部分官员、富户与倭寇勾结的记录!”
邵明渊眼中猛然闪过冷厉的光芒。
竟然是这样一本账册,这可比舅兄呈给皇上的那本账册要令人触目心惊多了。
倘若把这本账册呈给皇上,那位一心追求长生不愿见到麻烦的天子是否还会云淡风轻放下呢?
“先回去再说。”邵明渊拍了拍乔昭的手。
乔昭摇摇头:“不,先等等。”
邵明渊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疑惑抬了抬眉。
乔昭已经垂眸从账本第一页翻起,口中道:“我把它背下来再走。”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太明白“夜长梦多”这四个字了,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都没有放在自己的脑子里安全。
少女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一字字从账册上划过。
“邵将军,把灯移近些。”
邵明渊不舍打扰她,默默把灯提近了些。
光线更亮了,少女翻阅的速度也越快。
邵明渊目不转睛凝视着她
他想,这世上再没有比昭昭更聪明的女孩子了。
翻到最后一页,乔昭合上账册,重新把账册包好:“走吧。”
回到豆腐西施宅中,乔昭把账册交给邵明渊:“账册的内容我记在脑子里了,账册就交给你保管吧,在你身上比在我身上安全。”
虽然熬到现在没有睡觉,二人却因为得到了账册睡意全无。
“邵将军,你说皇上如果见到这本账册,会怎么样?”
邵明渊想了想道:“君心难测。这账册上记录的东西虽然惊人,可皇上仍有可能认为只要南边沿海没有乱,这些在他看来需要让出去的小利益就无伤大雅。”
乔昭紧紧抿唇,心中怒气激荡。
她的父亲在朝中多年,身为左佥都御史,如何会不知道当今天子的性情?
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担着天大的风险收下两本账册,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难道是因为父亲蠢吗?天真地认为当今天子见了账册就一定会把国之蠹虫绳之以法?
不是的。
她的父亲或许没有祖父的洒脱,却绝不是愚蠢之人。
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秉着“臣事君以忠”的圣人教诲罢了。
可是,臣事君以忠,君又何曾使臣以礼呢?
她尊重父亲的选择,却为父亲不值,为乔家不值,为事君以忠的万千臣子不值!
“昭昭,别灰心。”身边的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乔昭回过神来。
邵明渊黑湛湛的眸子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前有邢舞阳贪污军饷的账册,后有南边沿海官员富户与倭寇勾结的账册,我想现在的南边沿海不一定是朝廷眼里的那样歌舞升平。”
“你的意思是——”
邵明渊莞尔一笑:“正好你要去南海采药,咱们就亲眼看一看那边到底什么样了。”
皇上不是怕麻烦吗,如果南边已经乱起来了呢?
粉饰天平终究不是真正的太平,当南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动摇大梁根基时,他不信追求长生妄图永享天下的天子还会无动于衷!
“好,咱们先找出铁柱见过的那个凶手,就立刻动身去南海。”
翌日一早,白云村一下子热闹起来。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