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定然极不喜她,才把她架到火上烤。不过是小小调换了一下召见顺序,她什么都没做就把几位国公夫人得罪了。
内殿中燃着香,穿过重重帷幔,乔昭看到端坐上首的杨太后正端着茶盏喝茶,在她左下方坐着长容长公主,右下首则是沐王妃,除这二人外还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恭谨坐在一只小杌子上。
乔昭不由多看了那名妇人一眼。
妇人梳着规矩的圆髻,姿色秀美,气质温和,眉梢眼角都透着柔顺,见到乔昭进来,与杨太后等人审视的目光不同,眼中瞬间迸发出渴盼与激动。
尽管那丝渴盼一闪而逝,还是被乔昭捕捉到了。
这个妇人她还有印象,正是睿王众多侍妾之一。
当时她给睿王侍妾诊脉,在那群黑压压的侍妾之中这名侍妾排在最前面,可惜却没有诊出身孕来。
这也不奇怪,以睿王对子嗣的渴盼程度,定然会多在年轻好生养的侍妾那里留宿,而以眼前妇人的年纪,显然是没有多少机会了。
乔昭猜测这名妇人应该就是自睿王妃过世后暂管王府内宅事务的侍妾,所以才有见太后的机会。
杨太后此时正与那名妇人说话:“你也知道王府子嗣多么珍贵,现在府上有三名侍妾快要生产了,你可要把她们照顾妥当,若是出了差池,哀家就要唯你是问。”
妇人低眉顺眼,忙道:“请太后放心,贱妾定然照顾好妹妹们。”
杨太后这才点点头,看向走进来的乔昭。
乔昭向杨太后见礼:“臣妇谨贺太后新年新喜。”
杨太后定定看了跪在地上的盛装女子一眼,淡淡笑道:“起来吧。”
乔昭又向沐王妃与长容长公主见礼。
沐王妃启唇笑道:“春日宴会上我见到冠军侯夫人,就觉得这样钟灵毓秀的人儿满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长容长公主淡淡接话:“是啊,这般年轻的国公夫人我也是头一次见呢。”
若是杨太后对乔昭有七分不喜,长容长公主对乔昭的不喜就有十分了。
长容长公主最恨的就是引得男子意乱情迷的狐狸精,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先是勾得她儿子动了心思,而后竟一跃成为冠军侯的妻子,这其中若说没有蹊跷就怪了。
冠军侯与灿儿是至交好友,她一个小姑娘能认识冠军侯,定然是借了儿子的助力。
这可真是好得很,先把她儿子迷住了,再通过她儿子攀上冠军侯,这般有能耐的小姑娘她还是头一次见呢。
这可比她府上只知道勾引驸马的那个贱人有本事多了。
乔昭微微动了一下眉梢。
若说沐王妃那话只是寻常场面话,长容长公主话中刻薄之意就太明显了,乔昭如何会听不出来。
她轻轻看了长容长公主一眼,目光下移,在其腹部停留片刻,收回视线。
长容长公主蹙眉:“黎夫人为何这般看本宫?”
乔昭笑笑:“臣妇谨贺殿下新喜。”
莫名其妙!
长容长公主淡淡瞥了乔昭一眼,不屑再开口。
杨太后冷眼看着,心中一动。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她就发现她很不一般,后来治好真真的脸更是出人意料。
据说,黎氏的医术得了李神医真传——
若是如此,她刚刚看长容那一眼莫非有别的意思?
杨太后存了这个念头,对乔昭露出慈爱的笑容:“黎夫人,哀家早就想看看你了。”
她说着冲乔昭招招手:“来哀家身边坐。”
乔昭走上前去:“太后厚爱,臣妇惶恐。”
杨太后拉过乔昭的手拍了拍;“哀家得向你道谢呢,听说睿王府上三名侍妾有孕都是你发现的。”
“臣妇不敢当,妇人有孕早晚都会知道的,换了其他医者同样能够诊断出来。”
杨太后笑笑:“话虽如此,但能及早发现才是顶要紧的。这妇人啊,有孕前三个月最娇贵,半点大意不得。”
乔昭跟着笑笑,没再多言。
她不需要讨好太后,只要保证不出错就好。
“黎夫人可否给她瞧瞧?”杨太后一指睿王侍妾,“她是个顶规矩的,多年来把睿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不知道这肚子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就黎三那个会作妖的姐姐,虽然生下了目前睿王府唯一的孩子,她依然瞧不上。
杨太后这么说,乔昭自然不好推脱,替睿王侍妾把过脉,笑道:“姨太太身体康健,想来早晚能称心如意。”
妇人眼中满是失望,强笑道:“妾承侯夫人吉言。”
杨太后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虽对这名侍妾印象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儿媳妇,还要专门费心。
之后杨太后拉着乔昭问了诸如“在侯府可还习惯”之类的问题,这才放乔昭离去。
见乔昭走出来,等得心焦的命妇们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