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妧却早已在阿房宫,坐着了。
她与徐修是午间那会过来的,陪着敬帝、王皇后几人用了午膳。
如今, 徐修是与赵恒往敬帝那处去了。
赵妧便在阿房宫,陪王皇后说着话。
等天大黑,宫中的“除夕宴”快开始了, 赵妧才扶着王皇后往外走去。
宴是摆在桂宫,等赵妧这一行到的时候,除敬帝几人外都已安坐妥当了...最上方摆着三个案几,如今只坐了谢妃。
殿内又分左右摆了不少案几, 再按官位高低,以此来分前后而坐。
每个案几边上,又跪坐着一个伺候布菜的宫人。
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晋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里是众人循声看来,再伏拜磕头的声音,连着一声,“皇后娘娘,晋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妧今日穿着一身正装,她扶着王皇后,目不斜视的走进去,面上带着属于大宋公主的端庄与从容。
等王皇后坐下,赵妧也坐到左边第一个案几。她的正对面是太子妃,边上的位置,尚还空着...她再看去,是王大人与王芝,王芝见她看来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赵妧也点头,她再看去,是谢亭与王璋。
他们坐在约莫中间的位置,谢亭的肚子已微微隆起,见赵妧看来也与她笑着点头。
赵妧也笑,她的眼再滑过去,谢亭他们旁边坐着的,便是晏琛与王珂。
一个坐着饮酒,一个坐着喝茶,都不曾抬头看来。
她方要收回眼,便听见一声通报,然后她看见她的父皇迈步走来,身后跟着一身玄衣的赵恒,以及一身青衣的徐修。
殿里响起,朝敬帝与赵恒行礼的声,赵恒也微微俯身,口里说着“父皇万岁万万岁”...
然后,她坐起身,看着徐修,看他缓缓走近。
听着徐修向母后请安,然后见他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在宽袍大袖下,捏了捏她的手心。
赵妧回了神,脸一红,收回了手,随他一起端正坐好。
然后,听着敬帝笑着开口,“今请众位爱卿来,无关朝政,只为迎接我大宋的又一个年头。大宋,因为你们而更加繁荣昌盛,朕要感谢你们。”
敬帝说完这句话,举起酒杯,对众人,饮尽。
众人也握一盏酒,饮尽。
敬帝搁下酒盏,再道,“今日不必拘君臣之礼,该饮则饮,该吃则吃,该说则说...”
他说完这句,众人再躬身一礼,道是。
而后,宫人呈菜而来,除去鱼、肉,另有一桶“金银饭”,而后是一应吉利、讨巧的糕点瓜果。
另有宫中的乐师奏起宫乐,舞姬跳起雅舞来...场面端的十分热闹。
赵妧现下不饿,便只接过宫人递来的一盏酒,她浅浅喝下一口...眼望过去,正好看到王璋替谢亭,细细布着菜。
早年坊间风流俊俏的王二郎,如今竟也收敛了脾气与性子,疼起人来了。
赵妧又侧头看着徐修,他正握着一盏酒,循着她的目光也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
赵妧低头,取过匕首割着肉,再放到徐修面前的盘里。
她再要割,就被徐修拦了住,他声很轻,面色也很平,“匕首锋利,小心割着手。”
他这话说完,是把匕首交给宫人,仍让她布菜。
赵妧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说,她低头吃着菜,不时看向谢亭那处...
她看着她的表哥含着笑,仍低头替阿亭布着菜。
她也看到谢亭眉宇间,虽有几分不耐与不好意思,但她的眼里却仍是含着笑的。
赵妧说不出来心下是什么滋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妻相处。
早年间父皇与母后,后来她的哥哥与嫂嫂...如今,她与徐修。
都不是,这样的。
可他们这样的相处,竟然让她,也生了几分羡慕。
徐修见赵妧今日不爱说话,便转头看她,恰好见她的目光望着王璋那一桌,轻轻问她,“怎么了?”
赵妧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她也看向徐修,“无事,只是觉着我那表哥,平日瞧着不像是会疼人的。如今看来,却也有模有样。”
徐修便也看了一眼,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过赵妧的手,轻轻说道,“快吃吧,菜凉了。”
赵妧点头,她笑了笑。
她有些,怪自己先前的胡思乱想。
徐修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是吗?
他就是那高山上的寒松,是那天山上的雪莲...
赵妧又看了徐修一眼,眉眼慢慢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