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展了微拢的眉毛,笑着说道,“你小时候也怕苦,让你吃药比朕出去打仗都难。后来,朕就是拿着蜜饯去哄你...你那会脾气可大着,若是别人喂你,你还不要,偏要等着朕去。你母后为此,还好生责了你一回。”
赵妧听起这一桩陈年旧事,也是红了脸,脚尖磨着地,轻轻说道,“儿臣记不清了...”
“真的?”
赵妧听出敬帝话里的揶揄,愈发红了脸,埋在人怀里撒着娇,“父皇坏,尽会拿小时候的事,来揶揄儿臣。”
敬帝仍笑着,却也不再说这一桩事了,与人说道,“你这几日都在宫里,也不回家,舍得驸马一个人在家?”
赵妧自然舍不得——
这几日午夜梦回,她想着徐修一个人在家,不知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有没有想她。
可她也舍不得,她的父皇。
她怕极了,那日听到消息时的那种无助感...
除非这样瞧着,看着...
能当真确信了她的父皇没事,她才能放心。
敬帝看着赵妧的模样,心下也宽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父皇没事,那日只是没休息好。如今朝政都交给了你哥哥,最多的就是休息了...”
赵妧抬了头,皱着一张小脸,“可是——”
敬帝笑了笑,唤来随侍,让人去与驸马说声,忙好了过来与朕下盘棋。
随侍应是,忙往外去说了。
———
徐修到大去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赵妧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褙子,坐在塌上,手上握着一颗黑子正冥思苦想着...
外头的小侍轻轻唤了声,“驸马。”
赵妧便抬了头看来,瞧见徐修逆光站着,头戴乌纱帽,穿着一身紫色朝服,腰间挂着个金鱼袋...
她绽开眉眼,轻轻与人笑道,“你来了。”
徐修点头,整了衣摆往里,先与敬帝行了礼。
敬帝便笑,“起来吧...”
后头是一句,“你若再不来,朕却是要被晋阳闹得没心情下棋了。”
徐修谢过一声,站起身,是先看了眼晋阳,瞧她羞得红了脸。
便又看了眼棋局,听着敬帝身边的随侍开了口,笑说道,“公主这局棋,已悔了十二子...”
赵妧愈发羞了,低着头,轻轻嘟囔一句,“也就十二颗...而已嘛。”
敬帝笑出声,怕人恼了,佯装咳嗽。
徐修走过去,握过她手里的棋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事。”
赵妧笑着嗯一声,让了一半位置给人,便坐在一处瞧两人下棋。
敬帝便问人,“继续,还是重来?”
徐修恭声说道,“继续。”
敬帝点头,让他先落子。
徐修便又看了一回棋局,才就着赵妧先前下的路子继续下去。敬帝亦随人后...
赵妧在边上看得很起劲,约莫是因为这副棋也有她的一半,这颗心便也随着那棋局上的战况,快速跳动着。
而后,黑子逃出生路,另辟新地...敬帝与徐修相视一笑,把棋子放回棋篓。
赵妧咦了一声,问徐修,“赢了?”
徐修摇头。
赵妧唔一声,再问,“那是,输了?”
徐修再摇头。
敬帝便开了口,“他已逃出生路,若往下,也不过是持久之战。论输赢...黑白二子,都难输难赢。”
赵妧听得糊涂,可到底是也听出了一点,徐修没输——
她挽着人胳膊,高高兴兴的与敬帝说道,“儿臣就说驸马最厉害了,父皇,您要奖赏驸马。”
敬帝一笑,握过茶盏,“朕已经把宋宫最珍贵的宝贝给他了,倒真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了。”
“最珍贵的宝贝...”
赵妧抬了头瞧着徐修,“什么宝贝?”
徐修也笑,看了她许久,才开了口,“就是你。”
赵妧脸一红,捂着脸,埋在徐修的怀里,轻轻说道,“那确实,没什么能给了。”
室内一阵欢声笑语。
赵妧最后还是与徐修回家了,她先前不曾见到,因此也只是在心中念着、记着...可如今见了面,这相思之情便再难以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