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原来是个爱读书的人。”姜灵洲看着一方漏窗,心里有些好笑。
萧骏驰从不说他爱读书,他甚至说自己是个不通笔墨的粗人。从这点来说,他与他那贤侄儿萧武川倒是没多大差——叔侄两人都遮遮掩掩的,假装成胸无点墨的笨拙之人。
姜灵洲稍稍坐了一会儿,房太后与萧武川的皇后便来了。房太后今日挑了较浅的月白色穿在身上,显得鲜亮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宫中热闹,她素淡的面颊也有了几分血色。若只看她面庞,定无人会觉得她是孀妇。
萧武川的皇后姓陆,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生得端庄明秀,仪姿大方得体。她跟在房太后身后,一同来见姜灵洲。
“摄政王妃坐着便好。”房太后不等姜灵洲起身,便笑着制止了要行礼的她,道:“今日摄政王妃是主角,我与皇后都是陪衬。”
陆皇后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是。”
陆皇后穿着织绣了祥云瑞凤的锦裙,髻间插着嵌绿玉的衔珠凤钗,这一身衣裙剪金缀银,可落在她身上,却怎么也比不过对面那摄政王妃浑然天成的美貌。
明明是同龄女子,一个却嫁了徒有其表的人偶;一个却嫁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这就是命数。
陆皇后望了望姜灵洲,压下心底微羡。她嗪起一抹笑意,道:“原本这宫里,算上本宫与太后娘娘,应当有三个人前来拜见摄政王妃。只是贵妃妹妹她今日说……”
“她病了。”
陆皇后刚想实话实说,她旁边的房太后便笑眯眯地说了这句。
“梁贵妃的身子向来不好,常有病倒,怕是不能来拜见王妃了。”说罢,房太后便攥着帕子,坐到了姜灵洲身旁。“摄政王妃这手,保养得可真好。我们大魏的女子,小时还要学骑射,难免落下些茧子来。”
眼看着房太后将话题岔远了,陆皇后只得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摄政王权倾魏国,陛下犹如傀儡架子。在这西宫之中,执掌六宫的皇后,也不如摄政王妃尊贵,反倒需要先来拜见深受夫君宠爱的摄政王妃。
但凡有些眼力的,都不会得罪姜灵洲。
可那梁贵妃偏不。
想到陛下对梁绿蕙的偏宠,陆皇后暗暗揪紧了袖口。
——若能让摄政王妃动怒,怕是就连陛下,也保不住那嚣张跋扈的梁绿蕙。
作者有话要说: 姜灵洲:拿我当枪???溜了溜了告辞告辞
第32章 梁贵妃
房太后与陆皇后坐了一会儿, 便告辞离去了。
太后与皇后,与太延里的夫人小姐们有所不同,是最为尊贵之人。兰姑姑有心,特地提点了姜灵洲几句。
房太后是个好脾气的人,和陛下虽是半路搭伙的母子, 却待陛下极好, 极是溺爱。
而那陆皇后则唤作陆之瑶,出身胶州陆家, 乃是萧骏驰亲手替萧武川择出的妻子。去年孟秋, 恰在姜灵洲自华亭发嫁之时, 这位陆皇后也从胶州嫁到了宫里。
兰姑姑说了几句, 都没提到那梁贵妃。姜灵洲对这梁贵妃有些兴趣,毕竟这名贵妃娘娘与她齐名, 乃是大魏的第一美人。于是, 她问道:“兰姑姑, 那梁贵妃又是怎样的人?”
谁知, 兰姑姑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起来。
她冷哼了一声,露出轻蔑不屑之色,道:“这等腌臜之名,怎能污了王妃娘娘的耳?”
姜灵洲心底微愕。
能让兰姑姑说出这样的重话来,看来那梁贵妃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
也不知今天的生辰宴,那梁贵妃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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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膳时,前头含章殿的内侍便来请姜灵洲了。她携了兰姑姑和白露、蒹葭几个,施施然上了软舆, 去往了含章殿。
夜色初浸,华灯如豆。含章殿里,已有一番凡俗热闹,雕梁画栋、锦绣横陈。还未跨入殿中,便已闻得细腻酒香,惹人心醉。
内侍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陛下同两位王爷想要小聚一番。是故,请摄政王妃移驾后殿,赏诸位主子一点儿光。”
原是萧武川少见地将男人和女眷分开了。
后殿里明光不减,华彩明媚。殿下坐着一部女乐,怀中抱着琵琶与檀木五弦,红罗绕身,乐声如诉。当中还站着个歌博士,手持拍子,且拍且唱;此外,玉瓦金阶,浓香醇酒,满堂俱是旖旎奢侈。更有那殿上坐着的数位佳人,绿鬓高耸、玉蝉横插,犹如枝头结花,层叠妩媚。
房太后见到姜灵洲来了,连忙起身亲迎她:“瞧瞧,主人翁来了。”
陆皇后同几个妃嫔也在一旁陪笑。
“皇儿说与竞陵王、毫州王许久未见,想要聚一聚,这才将他们叫了去。”太后搭着姜灵洲的手,亲自扶她到侧位上坐下,笑道:“摄政王妃今天便同哀家与哀家的儿媳姐妹作伴吧。”
歌博士手持拍子,转了一圈,嗓音柔媚地唱道:“射生宫女,拾弓各张。隐花裙儿,红妆粉敷,换了男儿打扮,英姿勃勃……”
宫女鱼贯而入,手端珍稀佳肴。群裾一旋一扬,犹如一片嫩色的浪花。
陆皇后抬眼扫一眼殿门,见那处久久不见人影,便扬手招来自己的宫婢,小声道:“去催一催景韶宫的那位。摄政王妃已经来了,叫她勿要怠慢了。”
婢女点点头,小步出了宫门。
房太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陆皇后,便从婢女手中接过了一个狭长的盒子,放在了身侧的姜灵洲面前:“摄政王妃,这是哀家备下的生辰之礼。摄政王妃看一看,可喜欢么?”
兰姑姑上来打开盒盖,见那盒里装的是一卷画轴。展开一看,那画上绘着一匹骏马,栩栩如生、姿态如奔,画工极好。看落款,也是一副大家之作。
“太后娘娘所赠,我自是喜欢的。” 她答。
“喜欢就好。”房太后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