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笼中雀 Miang 2608 字 5天前

诚然,他手心托着一枚深杏色的花瓣。姜灵洲一抬头,便看到这徐家的园子里,有棵合抱粗的老树开了花儿,油嫩的绿意里藏着几点深红浅红,煞是可爱。

萧武川拍了拍手,卷起袖口,重坐回了位上。恰好是在唱着纨绔子弟斗鸡走马、蟋蟀相争的戏码,他跟着戏子念唱了两句,有板有眼的,倒也挺像是那么回事儿。

“这蟋蟀儿斗得欢,白将军,大铃儿——你俩不斗,怎让我那青麻头作了王?哎呀小公子,袁瓘写那‘芳草不复绿,王孙今又归’,施荫却愣说‘王孙,蟋蟀也’,岂不笑煞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我怎么觉得有点绿。

第44章 光明寺

姜灵洲自徐家回去后不久, 便听到了宫里王嫔掉了孩子的事。

说来也玄乎,这已是第四回出事儿了。先前那些有孕的妃嫔,滑着碰着,又或者不小心吃了相克的吃食,便落了孩子。要说是巧合, 也太过巧合了些。

有人说是摄政王动的手脚, 又有人说是那梁贵妃专宠擅妒,还有人说是陆皇后蛇蝎心肠。众说纷纭, 却也没甚麽正儿八经的证据, 只得沸沸扬扬地猜着。

房太后总念叨着萧武川得早些有子嗣, 谁料到这些妃嫔却一个个的出事, 萧武川迄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她一介妇人,脾气软绵绵的, 没什么雷厉手段, 查不出宫里是谁在搅混水, 也只能去寺里拜拜佛。

过往有妃嫔掉了孩子, 房太后便会亲自去大光明寺拜上一拜。一来求那未落地的皇嗣早登净土,二来求萧武川子嗣绵延,福泽永享。

这回王嫔落胎也是如此,执掌六宫的房太后与陆皇后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陆皇后倒是暗地里疑心是梁贵妃做的好事——梁贵妃虽深得圣宠,却一直未能有孕。按照梁贵妃这飞扬性子,倒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等下作事来。

叹只叹,抓不到梁贵妃的把柄,陆皇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 看着梁贵妃继续在西宫里作威作福。

房太后在宫里坐了两三日,便要去大光明寺拜佛。为了求个心诚,她一向是将萧家女眷一齐带去的。宫里的皇后、有分位的妃嫔,宫外的王妃、上了名谱的侧妃,俱要一同跟去,姜灵洲也不例外。

姜灵洲倒是不反感去寺庙里,只是一想着要见到梁贵妃,就颇为头疼。

临去大光明寺前一夜里,她看蒹葭收点了行装,便露着闷闷之色坐在了榻上。萧骏驰恰好进屋来,手里托着串新造的念珠。见状,他问:“王妃这面色,可是我又惹到王妃了?”

“明天要见着那梁绿蕙,妾身烦。”她道。

“我也烦她,”萧骏驰失笑,挥手遣散了房里的仆婢,“可我那侄儿把她放在心尖上宠,动梁绿蕙一下,我那侄儿能跳三天。”

萧骏驰一提起萧武川,姜灵洲便想到在徐家遇到的事。

那时,萧武川问她,知不知道萧骏驰娶她的缘由。姜灵洲仔细回忆起来,也确实有些不明不白的——萧骏驰求娶她时,魏军形势一派大好,刀锋直指华亭,还抓了一个齐国的王爷壮士气,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破了华亭城门,长驱直入。

若真成了那副光景,那她就是个任人糟践的亡国公主了。

可那时,萧骏驰忽然遣来使臣,说要结亲。

硬要说的话,也能说出个理由来——譬如魏一直大动干戈,民不聊生,萧骏驰不想再作践军士性命,欲修生养息。可姜灵洲总觉得,这其中没这么简单。

“王爷,妾问一件事。”她拽了拽萧骏驰袖口。

“你问。”

“王爷……当日,为何求娶妾?”

突然问出这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骏驰收起了念珠,抚平袖口,慢悠悠说:“王妃想听真话,假话,还是半真半假、真假半掺话?”

“先听假话吧,假话好听些。”她道。

“那好,”萧骏驰笑说,“王妃素有齐国第一美人名号,竞陵心驰神往,仰慕已久;大军南下,也不过是为了借机求娶与你。正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难听!”她嚷道,“甚麽‘倾国倾城’?家破人亡的事儿,都推到女子身上,自古唯有无能之辈,才这般胡说八道。”

萧骏驰说不过她,哑口无言。一忽儿,他道:“是是是,王妃说的对。那王妃可想听真话?”

“当然要听。”

“我怕王妃听了,会生气。”

“不生气。”

“真不生气?”

“那我说了。”

萧骏驰咳一咳,说:“事儿……有些杂乱。我现在想想,还觉得心虚得很。王妃也知,我那侄儿是个小色鬼,他看到梁绿蕙,就走不动步子,硬要把梁妃抬进宫里,封了贵妃。只是梁妃她……”

萧骏驰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声:“也是我的过错,年少时爱玩笑,耽误了她。”

这说法,让姜灵洲的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王爷,你直说罢,”她露出温婉似水的笑意,一副大方娉婷的模样,“妾是决不会生气的。”

“梁妃从前同我说,想做这人上之人,我便应了。我想她小小士长之女,嫁入宫中作了贵妃,也算是人上之人;可她原想要的不是如此……”

“是嫁给王爷?”

“是。”萧骏驰点了头,又苦恼道,“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我一介武人,粗鄙不堪,除了手上小有权职,也没甚麽好欢喜的。我大魏女儿向来多情活泼,可这也忑多情活泼了些……”

“哦。”姜灵洲说,“王爷继续说。”

萧骏驰揉着额头,有些困扰,道:“算了罢,这些事儿王妃不知道也罢。知道了平添心烦,我自个儿会处理好的。”

“妾为什么要心烦?”姜灵洲笑的愈发温柔了,“王爷瞒着捱着不告诉妾,才叫妾心烦。”

萧骏驰默了,心里想了一会儿,觉得姜灵洲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他缓缓道:“后来梁妃嫁入宫里,圣宠不衰,可她隔三差五,就要命宫婢来找我。这实在不像话,我便打算娶个妻子,好断了她的心思。”

“于是,王爷就挑中了妾?”

“是。只不过,这其中还有层缘由。”萧骏驰淡然说完这句话,忽然又缄了口——他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一会儿,他笑笑,说:“王妃别放在心上,我胡说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