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笼中雀 Miang 2629 字 5天前

傅徽掳走河阳公主后,自己则孤身返回竞陵王面前求援。他深知河阳聪慧,必能拖上一拖,

于萧骏驰面前,傅徽说他在河阳公主身上留下“一味香丸”,因而才能循着香味找到河阳公主。然而,这尽是无根无据的谎话——所谓香丸,毫不存在。他之所以能找到河阳公主,不过是因为是他亲手掳走了她罢了。

以是,在真假王妃之事中,他才无法借助所谓“香丸”寻到郭世通踪影。

小路走至了尽头,楝花院到了。

傅徽上前扣了扣门,喊道:“蒹葭姑娘。”

蒹葭出来应门,见是傅徽,便揉了揉睡眼,道:“傅将军,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呀?……今日又待到这么晚,是在和王爷一道处理政事么?”

“王爷命我来送一件物什,须得由徽亲自交到王妃手上。”傅徽笑了笑,道,“我也不知是何物。我早点送完,也可早点回去休息。”

蒹葭“噢”了声,便敞开了门,道,“傅将军,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埋了好久的伏笔终于可以慢慢提起来了

第64章 见故人

姜灵洲坐在摇晃的马车里, 眸光低垂。

两道粗粝麻绳,分别捆缚住了她的手腕与脚腕,使得她无法挪动。但,这看似粗陋的马车里却细致地垫了帛绣的软枕与毛皮毯子,暗格下还置了个黄铜小暖盆, 以让室内温暖如春。若非她被缚住双手, 定会觉得这辆马车是接她出游的。

姜灵洲心底虽有几分乱絮微长,可更多的却是沉静冷然。她未喊也未叫, 只是对着车帘外问道:“蒹葭、兰姑姑她们, 不曾有事吧?”

“王妃放心, 不消两个时辰, 她们便会醒来了。”

车帘外传来一道声音,儒雅清朗, 极是熟悉, 属于傅徽。

闻言, 姜灵洲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继而, 她死死地盯住了自己的脚下,开始回想起方才那短短的一炷香所发生之事来。

事情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呢?

傅徽奉萧骏驰之命,前来楝花院送物。姜灵洲睡眼惺忪地起了床,原以为傅徽替萧骏驰宋的又是一副三岁画像,或是封写着风尘女子名录的信件;可她在外间看到的,却是一地东倒西歪的侍婢,还有傅徽茕茕身影。

“傅将军,这是何意?”她问。

“……王妃娘娘, ”傅徽低垂了头,声音温润一如往昔,“为了腹中骨肉,还请王妃不要伤及己身。大喊大叫、惊扰他人,也是使不得的。徽已犯下大过,不想再伤及萧家子嗣。”

不等姜灵洲将疑问问出口,她就被缚徽制住,又掩住了口。碍于身孕,她不敢随意动弹,只得寄希望于王府侍卫。

可是,王府侍卫又怎会阻拦傅徽呢?

傅徽与萧骏驰有着近十年战场情谊,为萧骏驰出生入死,乃是被萧骏驰的心腹与左膀右臂。他与宋枕霞陪着萧骏驰从一介少年之身,一路走上摄政之位,如今又陪他重归竞陵。

因有这份殊外恩宠,他和宋枕霞从来都是自由出入王府的。傅徽与萧骏驰,便如姚用与萧图骥,又如伯牙、子期,或是羊角哀与左白桃,从来都是知己。

车轮发出吱呀轻响,碾过空无一人、铺满夜霜的石板,向着郡府城门外走去。宵禁巡逻的郡府兵卫,看到来人乃是傅徽,纷纷退避行礼。

姜灵洲知道傅徽的身手很好,若她在此地出声求援,怕是只能惹来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的下场。于是,她没有出声。

待出了郡府城门,她才放缓了声音,道:“傅将军,这是王爷同我开的一个玩笑,是么?王爷又藏了什么事儿,想要我来猜?”

没有回答,唯有车轮的吱呀响声,在耳旁回荡着。

姜灵洲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傅徽的回答。她的呼吸略略急促了起来,声音里有一丝不可置信:“傅将军……你与王爷,相识已近十年。我知道你替他挡过伤,也知道你救过我。……十年啊!傅将军。”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无法猜明傅徽的意图。

若说他背叛了萧骏驰,可从前的戏未免也做的太真。十年生死与共,从低微到显赫一齐并肩走了一遍。这样的情谊,又是怎样的代价才可以换来的?

忽而一阵夜风起,将厚厚的车帘吹得纷纷扬起,露出在前驾驶的傅徽来。他脊背笔挺,身姿如鹰,束起的乌发被风吹乱。忽而间,他扬起手,戴着布手套的右手抽了一下马鞭——

这一幕落在姜灵洲眼中,却令她的瞳眸急遽缩小。

这一幕何其熟悉?

她在太延西宫被掳走时,那黑衣人便是这一模一样的姿态、一模一样的手套。便是化成灰,她也无法忘却。

姜灵洲的声音有些颤,她问道:“傅将军,西宫掳走我之人,是你么……?”

厚重的车帘垂下了,遮去了他笔挺背影。傅徽的声音传来时,被夜风吹得有些许模糊了。只是他未回答姜灵洲的问题,只是喃喃说了一些叫姜灵洲听不大懂的话。

“年少懵懵之时,徽以为好运乃天赐之物;若是运道好,便唾手可得。如今想来,方知这所谓气运,都是以物易物,前生便以明码标了价。所谓‘厚生行善’,徽前世之善已然不足,今生之幸,怕也是需要赔了上去。”

之后,他再没说过话。

马车一直不疾不徐地向前行去,看方向似是往南去了。可出了这竞陵郡,便是齐的国土。傅徽这是要送她去往何处呢?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下。从窗里缝隙看去,是一家凄清驿站。傅徽下了马,扣响了驿馆门,不多时又回来了。他上了马车,手里端了一个木盘,上置热汤与吃食。

“路途绵长颠簸,王妃用些水与热食,好好睡一觉吧。”他说着,便端起清淡的汤水来,慢慢吹温了,姿态温煦。

放了葱末的汤面泛开一阵纹路,他舀起一勺汤,奉至姜灵洲面前,神色谦谨:“王妃大可放心,这汤中无毒。”

姜灵洲默了一会儿,还是喝了汤。

这一路上,若是傅徽想伤她,有几千、几百个机会可对她动手。可傅徽没有,还依旧奉她如主,可见他并不是想杀死姜灵洲。

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可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于是,她依言用了汤食。

傅徽拨暖了黄铜火盆,又为她加了一身粗绒毯子,这才重回去驾车。车轮滚动之声又起,姜灵洲倚在软垫上,竟真的有了几分困顿之意。

要怪只能怪傅徽与她太熟悉,实在生不出“这人是敌人”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