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他就要出嫁,再次成为别人的夫郎。
已经有过一次苦难的婚姻,李文斌太明白自己一旦进了别人的家门,再想着为家里做什么就难了。
他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在王家那几年他都忍过来了,大着肚子大冬天洗冷水,连夜抄书独自养家的日子都能熬过来了——再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岁的儿子。
他还那么小,在王家的时候跟着自己过苦日子,他实在舍不得让他再跟自己过去受苦。
毕竟不是那个男人的骨血,他再清楚不过,要不是娶不到夫郎,没有男人会愿意娶自己这样嫁过人生过孩子的。
更何况……诺儿还有残疾。
在兄嫂这里,怎么也不会饿着冻着孩子,更不用担心挨打受欺负,日子清苦却也不怕养不大。
他仔仔细细交代了孩子的事,心中的不舍如同刀割,却不敢表现出来。
末了,李文斌道:“阿兄,你别再和阿嫂为难了。我不怨他,他也不容易。”
“是我没用……阿弟,都是阿兄不好,护不住你,没照顾好你。”
李文武扭过头,遮掩夺眶而出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爹阿父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不肯咽气,是他答应了会好好照看勉之,两老才闭眼。
然而三年前,阿弟夫君病逝,阿弟在夫家饱受冷脸,小侄儿又是哑巴,夫家对阿弟更百般欺负。
可他从来不和自己抱怨。
若不是那天自己恰巧看到他身上的伤,恐怕到现在他都在夫家受人欺凌。
他知道阿弟是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增加他的负担。
可恨,当年出京路上因一时激愤被官差打断了腿,落下一身病痛,不说担起这个家的重担,还拖累阿弟跟着他受罪。
好不容易阿弟才逃出王家那火坑,如今却又为了这个家,嫁给那样的男人,让他如何不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