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乔怀泽的头更加低垂。
“我还是害他受伤了。”他嗓音沙哑地说,“我不能否认,我那一瞬间动了杀心。”
被景渊激怒之后,他好像走火入魔一般,满脑子只想让初景渊消失。是景轩接下了他的攻击,让乔怀泽有了冷静的机会。
不然的话,那一瞬间的头脑发热,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些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你——”江时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对乔怀泽和初景渊一样的了解,乔怀泽寥寥几语,她就能完全地还原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渊必定是激怒了乔怀泽,而乔怀泽便真的攻击了他。
江时凝大脑一团乱,她都不知道该先气景渊还是先气乔怀泽。乔怀泽竟然真的向初景渊动了杀意,以他的水平,如果没有景轩出手,景渊就惨了。
她能理解乔怀泽的心情,但她不能原谅他这样做。
而初景渊——这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明明知道乔怀泽剑术一流,竟然还上赶着挑衅乔怀泽,和他比剑。这明明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当成儿戏。景渊做大事总是爱极端,下棋就不走寻常路。
江时凝又怒他不管不顾,万一他真的受了重伤、甚至死了呢?为了这件事情而受重伤,简直太不值得了。
而且,初景渊受了伤,他和景轩竟然一直都没有告诉她?!怪不得这段时间景渊不跟着她当保镖了。
江时凝的眼里便闪烁出怒意,她瞪向乔怀泽,一句一顿地说,“乔怀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下杀手。”
哪怕他们之间互相厌恨,打架斗殴都可以理解,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是怎么可以动杀心呢?要是说杀人手段,她这几个儿子各自都有不同的本领,可这些手段本领都不应该往其他人身上用啊。
乔怀泽的头越来越低,江时凝一个不注意,他又跪了下去。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来这之前,先去找过他道歉。”乔怀泽低声说。
道歉?江时凝一怔。
刚才太激动了还没觉得,可是现在乔怀泽跪在她身边,她才忽然发现,乔怀泽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就连声音也是如此。
这实在不像是他的性格。
江时凝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乔怀泽的嘴唇都是苍白的。
“你——你做了什么?”江时凝质问道。
乔怀泽仍然垂着睫毛避着她的目光,他嘴唇微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说话!”江时凝真怒了。
乔怀泽一颤,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我……让万丁抽了我五鞭。”他低声说。
乔怀泽这种人属于做什么都不会糊弄的人,他既然诚心想弥补初景渊受的伤,一定不会偷奸耍滑,而是实实在在接受惩罚。
乔怀泽上辈子再怎么厉害怎么有内功,这辈子他的身体就是一个普通人。万丁这种童子功练家子,抽下去五鞭,正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脱。”江时凝冷冷地说。
乔怀泽的手都颤抖起来。他敬江时凝,自然也怕她。此刻她真的怒了,他虽然不想让她看到,可是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解纽扣。
等到他脱下外衣,江时凝倒吸一口冷气。
怪不得乔怀泽来见她特地在外面穿了中式长袍,因为他后背的那五道鞭子已经划破血肉,染湿了衬衣。
乔怀泽估计是去的景渊的公司找他,从那里挨了鞭子,一直到她公司,这么长的时间和道路,他竟然一点都没处理伤口。他就一直这样挺着。
简直是自虐型自惩。
江时凝缓缓靠向沙发背,她笑了。
“乔怀泽,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处理伤口?”她冷笑道,“你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乔怀泽从来没见过江时凝这一面,他顿时惊惶起来,睫毛也受惊的颤动。他终于抬头看向江时凝。他不会说话,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平息江时凝的怒火。
“我……我不是……”他惶恐地低声喃喃道,眼眸中的神色已经充满了乞求。
江时凝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她平时不想把自己这一面给孩子们看到而已。可是这件事——从乔怀泽和初景渊、再到帮忙隐瞒的景轩,都让她十分生气。
她什么都可以原谅,最无法原谅的,就是他们作践自己身体,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乔怀泽上辈子就有自虐倾向,因为练剑修真实在是太苦了,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根本没有毅力坚持下去。江时凝知道他这一次估计是真心后悔,才如此折磨自己。可关键是,这个世界里他没有内功护身,如果落下病根,那就就一辈子的事情啊。
必须得把这一点改过来,不然下次伤及性命就来不及了。
江时凝便冷声道,“乔怀泽,你上一世就知道我最不喜你这一点,你如果喜欢这样自我折磨,还不如早早地滚远一点,别在我面前碍眼。”
这已经是极重的话了。
乔怀泽那双凤眼顿时泛红,他惶恐无措地伸手轻拽江时凝的衣角,难过地恳求道,“我错了母亲,求您……求您别赶我走,我真的知错了……”
江时凝注视着乔怀泽,闷不做声。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一条缝,江时凝看过去,竟然是戴着墨镜身穿西服的景渊。很明显,他是以贴身保镖的身份进来的。
本来在乔怀泽忽然找上来时,景渊就隐隐意识到不好。然而乔怀泽是个狼人,上来不仅道歉,就自罚五鞭,还特地嘱咐让万丁用力打。连景渊都被他这架势弄得愣住,仿佛在梦里和他周旋圆场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