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低着头,嘴唇张张合合多次,却早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属下……属下只是想知道娘娘是否有什么安排。”他低声说。
“我没什么安排的。”江时凝觉得他有趣,笑了笑,道,“你安心养伤,等好了之后,留在我这里或者你想回影卫阁都行。”
“属下愿意为娘娘效命。”慕迟立刻说。
“好。”
……
慕迟回去之后,开始晚上睡不着觉。
他本来想问江时凝为什么救自己,可是一见着她,忽然慌乱得不行,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之后,他人已经回来了。
又养了一个月的伤,慕迟发呆的次数明显增多。他总是动不动就想起潇妃,时间变长并没有磨灭这一切,却让他更加想要见面。
仅仅三个月后,慕迟就恢复了自己的影卫工作。他是被这个宫殿主人亲自带回来的,所以一直在外面边缘化的慕迟,莫名在宫殿内被众人摆在一个很尊敬的位置。
正常的影卫只能在外院守卫,可是因为潇妃宫里管理所有影卫的人是他的师妹映红,又加上自己被潇妃亲自带回来,所以除了夜晚之外,慕迟可以在江时凝日常活动的地方轮值。
他看着江时凝每日看书、练书法、画画、弹琴,偶尔在庭院的池边坐一会儿。最近皇帝比较宠信顾嫔,顾嫔又和她对着来,自然死活都拦住皇帝不让他来。
可是看起来,江时凝和那些深宫怨妇不同,她很享受自己一个人的平静时光。
当慕迟以为江时凝就是一个如此清冷的性格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子来看望她了。
慕迟第一次看到江时凝笑得如此真心,就好像她和其他人的时候都有一层面具,唯有和景渊景轩相处时,江时凝才是她自己。
慕迟心中并无他想,他只觉得现在的生活相比于过去,简直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怪不得其他影卫和下人都喜欢在潇妃宫中做活,因为江时凝为人很好,从来不苛待下人,在她身边,有时会忘记这是风云翻滚的皇朝,只会让人感到平静和满足。
慕迟其实很容易满足,他对死亡没有什么感觉,对生存也没有什么期望。现在的生活已经让他满足。他那时还不明白自己对江时凝的感情是什么,或许有被拯救的感激,也有惊鸿一面的惊艳。
只不过,他想,自己的影卫生涯能一直陪着她就好。
可惜,想要在后宫中寻求安稳,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个月之后,有人‘偶尔’在清扫慕迟原先在影卫阁中的住处时,找到了顾嫔丢失的手镯。这件事情同时被顾嫔和江时凝知晓,一方大喜过望,一方开始努力想办法翻转局面。
“我真的没有偷她的东西!”潇妃宫殿内,慕迟跪在一边,面色苍白道。
“我知道。”江时凝沉声说。
她原先还真以为东西是顾嫔丢的,现在看起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娘娘,您之前力保慕迟,如今如果他偷东西的事情被坐实,恐怕我们都得遭到牵连。”苏叶焦急地说。
江时凝还没出声,听到苏叶的话,慕迟的脸又白了几分。
“属下愿意以自杀来证明清白!”他一字一顿地说。
在这种焦急的时候,江时凝却笑了笑。
“你死了,就坐实你做错了事情。”江时凝说。
“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景渊殿下?”苏叶问。
江时凝摇了摇头。
“后宫妃子的事情,告诉他能有什么用?”
她一低头,就看到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慕迟,她以为他在害怕,便安慰道,“你放心,你既然没有做这件事情,我就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慕迟没有出声。
直到苏叶又出门打探消息,江时凝看到他还跪着,便说,“起来吧。”
她低头喝水,却听到一个别扭的,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怕自己出事。”
江时凝抬起头,看向慕迟。
“什么?”
慕迟轻轻侧着头,不肯去看她,只是小声辩解道,“我不怕他们。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江时凝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声音温和地说,“你是一个有傲骨的人,不怕死亡,只是怕牵连他人,对不对?”
慕迟低着头,胡乱地点了点。
他感觉到江时凝站了起来,来到自己面前。然后,一只葱白的手伸过来。
慕迟一愣,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跌入了江时凝含笑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对他笑。
慕迟呆呆地伸出手,被江时凝拉起来。
“你有骨气,我也有。”江时凝轻轻笑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动我的人,这件事情你无须再管,由我来了结。”
之后,江时凝果然如她保证的那样,四处周旋、用人脉寻找线索。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场阴谋。
原来偷玉镯的竟然是皇后的人,她本来刚开始只是想借由头发难顾嫔,却因为低估了顾嫔家族支持的重要性,没有动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