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得近乎不存在的呼吸声,在陈列单调的空旷的办公室里层层荡开, 显得那么清晰。
躺在躺椅上的那个金发男子,枕着自己的左手, 将右膝屈起, 双眼紧闭。金丝眼镜被他甩在一旁的悬浮台上,失去了它的遮掩,他眉心的深褶更加清明。
弗朗兹·弗朗西斯公爵早已销声匿迹,秋思也不见了踪影——不必任何人告诉他,他曾以为忠实的仆人去了哪里。
他只知道,也只需要知道——他早已是弗朗西斯家族的弃子。
祖父大人称霸帝国的愿景中, 没有他的位置。而他, 却也再不可能成为皇室的人。
在女王卵完全孵化,新人造人苏醒之前,弗朗西斯家族仍和皇室维持着比蝉翼还脆弱的面皮。作为研究院的重要人物,他不该离开这里, 没必要离开这里, 更不可能离开这里。
研究院外面早已设置了激光屏障, 将他这个仅差一纸定罪状的罪人关在了这里,给予他明面上的自由——当然, 他本也几乎不会踏出这里一步。所以, 那道建在外面的屏障, 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
然而建在他心里的屏障, 却早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还有什么未来,他只在乎那个人——
是否还会来。
“陛、陛下!”
“啪嗒”一声整齐划一的靠脚声,加上那一句对她职位的问安,将德博拉从意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德博拉驾驶着私人飞行器,显示屏上赫然是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茧形建筑。
外面负责看守的士兵用光脑辨识出了这架飞行器的主人,万分吃惊:“陛下……您是要进研究院吗?”
德博拉愣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执政数十年,她从未有过这样神志不清的时候。
漆黑的夜让透明的窗户留住了她的模样。
那是一个陌生的自己——穿着怪异的哥特式服装,素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
德博拉狠狠地震住了。
“……陛下?”外头的士兵不解地询问,一度以为自己并没能与飞行器中的人建立通讯。
“开门。”通讯器传出女王陛下冰冷的声音。
“是!”
随着屏障的开启,飞行器无声地滑入了科研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