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佩闻言, 没再说话了。喝完奶茶, 逛了会儿街, 霍泽便把裴佩送回学校了。
第二天早上裴佩没课, 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一觉睡醒都是十点了, 她洗漱完毕才打开电脑,她们宿舍门就被人打开了:“裴佩, 楼下人找。”
来的人是同一个宿舍楼层的人, 是那种很面熟但是叫不出来名字的关系:“谢谢啊。”裴佩道了谢,从床上下来,扎了头发, 穿上外出的衣裳下了楼。
一边下楼她一边琢磨到底是谁找她,她的交际圈不大, 在学校除了同班同学和几个老师她认识外别的就都不认识了, 校外的除了生意上往来的几个人外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然而那些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有她的电话号码,来找她不可能不给她打电话啊。
怀着这样的疑问, 裴佩来到了楼下,在楼梯口, 她远远的就看到她们楼下的那颗杨树下站着一个男人,她左看右看,这附近除了那个男人外便没有别的外来人了,裴佩有些迟疑地走过去:“您好?是您在找我吗?”
那人听到裴佩说话,转过了身,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呢绒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幅金边眼镜,裴佩的眼睛保护得很好,近视度数不大,这个距离,她能很清楚的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相貌。
她和那个男人长得有五分相似,再想起李莲华曾经提到过的他的亲生父亲在裴景这边成家了,裴佩不用猜都知道了,这个人必定是她的亲生父亲裴景。
裴佩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为什么李莲华能面对那么多追求者不动心,非要等到她亲生父亲另外成家了的消息以后才找个人嫁。
“裴佩。”裴景开口,声音如大提琴一般低沉悦耳。
裴佩把手揣进棉衣兜里,平静地明知故问:“我是,您是哪位?”
“你父亲,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用,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
裴景看了看四周:“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正值中午,周围人来人往,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裴佩皱着眉头:“学校不远处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边。”
华大门口这间咖啡厅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花间小筑’,装修得很小清新,绕着许许多多的假花,连门都是用花瓣包裹起来的,因为价格中等,是附近大学生们最好的约会场所。
裴佩和裴景进到里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裴佩熟练的点了自己想喝的咖啡,然后将餐牌推到裴景面前,裴景看了看,点了店里最贵的一份。
服务生很快便把咖啡送了上来,咖啡闻着很香醇,然而裴佩却没有喝的**。她对面的裴景姿态优雅的往咖啡里加了糖和牛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裴景笑着对裴佩道:“这么多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记得当年你妈抱你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点。”裴景比了个高度,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怀念。然而在他的印象当中,裴佩小时候长什么样,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便是李莲华给她扎的两个朝天揪和一身碎花棉衣。
看着眼前的裴佩,裴景心里多有感慨,他这一生就两个孩子,一个裴佩,一个廖心雨,廖心雨因为母亲长得并不好看,因此哪怕融合了他的基因也不过是中等姿色,不像裴佩长得这么出色,人也聪明。
只是可惜了,再好看,再聪明她也不是他和廖景秀的孩子,北京这个地界儿她是注定不能待下去的。
裴佩没心情和裴景忆往昔,她和裴景也没有什么往昔所忆,直接道:“您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裴景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你妈妈还好吗?”
裴佩微微一晒:“她过得很好。”
裴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放在烟灰缸上抖了抖,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一根烟已经抽到了头,他吐出的烟圈将他的面目笼罩在其中,裴佩看不清他的神色:“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裴佩觉得裴景跟她说这些很可笑,裴景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她和她妈,怎么会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没有一点音讯,甚至在上辈子,她妈妈走之后对她没有一点表示?说实在的,裴佩并不缺父爱,一个父亲能给裴佩的,乔志民都给了。
裴佩不说话,裴景也不在意,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当年我和你母亲分开的原因,相必你也知道了,我并不想为我自己狡辩什么,因为你不会相信,我来找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离开北京,离开华大,你想出国吗?我可以把你安排成交换生,让你出国去学习。你出国的费用我全包,还能额外给你五十万。”
裴佩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她凝眸去看裴景,裴景的神色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仿佛他开出来的条件是多么的诱人一般。裴佩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这个人在她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其实很无足轻重,她其实根本没必要跟裴景来单独谈谈。
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呢?恰好霍泽发信息来说他在来他们学校的路上,裴佩回了信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对裴景道:“对不起,我不接受,你也不用担心我去破坏你现在的家庭,我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就还是什么关系,你落魄了不用找我,你发达了我也不会去沾你的光。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回见。”
裴佩说着,拿了挂在身后的围巾走和桌子上的手机走出了咖啡厅。
裴景坐在原地,不知怎么反应,等裴佩走到了咖啡馆对面,咖啡馆的对面就是公交站台,她过了马路,霍泽正好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他一只脚支在地上,裴佩说着话绕到后座上斜着坐下来,霍泽一蹬脚便骑了出去,裴景就在咖啡馆里看着她,在看到霍泽时,裴景脸色一沉。
霍泽是上完早课直接过来的,这会儿还没吃饭,正好裴佩睡了一个懒觉也没吃上,两人合计了一下,霍泽拉着裴佩到华大附近的一条街上去吃麻辣烫。
这家的麻辣烫是大锅麻辣烫,味道很棒,分红油和清汤,所有的不易煮熟的食物早早的就被放到了锅里,要吃什么直接拿就行,青菜一类的蔬菜被放在了墙边的柜子上,柜子是不锈钢的,上面擦得很干净,没有一丝污垢。
裴佩喜欢吃这家的香菜和娃娃菜。她拿了好几串到大锅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霍泽拿着两碗调好的酱汁过来了。
两碗都是芝麻酱,芝麻酱上面放了葱花和香菜还有红油,搅合搅合后从锅里把煮的烂烂的苦肠鸡翅等东西放到麻酱里沾沾放到嘴里,又香又辣。灶上火很大,红油汤在锅里翻滚,带着香味的烟雾飘了出来,给裴佩等人平白的添了一股烟火气。
霍泽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冰红茶拧开盖子放到裴佩手边,裴佩拿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冰红茶下肚,又凉又爽。只不过这吃了辣的又喝了凉的,今晚肠胃怕是不好受了。
然而为了美食,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
吃饱喝足,两个人也不过花了三十块钱,比去小炒店里炒菜要划算多了。裴佩摸着比来时大了一圈的肚子跟在霍泽身边走,霍泽推着车,两人走着消食,路边有个水果摊正在卖水果,裴佩去买了一截甘蔗,让老板削了皮放在塑料袋里,提到路边的公园边,和霍泽你一根我一根的分着吃。
裴佩坐在冰凉的石头椅子上,霍泽坐在她的边上。
甘蔗很甜,除了咬着吃要费点劲儿外也没别的毛病了。
霍泽把甘蔗渣吐到手边的垃圾袋里,明明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却让霍泽硬生生地做出了一股优雅感,让裴佩莫名地想起电视里皇上漱口的那个动作。
一时间牙齿有点酸,因为她觉得她像电视剧里给皇上捧痰盂的那个小太监。
摇了摇头,裴佩把这个画面甩出脑外,转而和霍泽说起了裴景的事儿,她说得很平静,裴景的到来是给她照成了一点冲击,然而这冲击却并不大,她从记事起她的印象里就没有裴景的存在,裴景在她这里造成的冲击力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
倒是霍泽听完了裴佩的话后把若他有所思,他问道:“他叫裴景?”
裴佩嗯了一声,转头去看霍泽:“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有听说过他。”霍泽把他知道的细细给裴佩道来:“京城廖家,你可能没听说过,是纺织品起家的,现在在京城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产业了。廖家现在当家做主的人叫廖景秀,今年快五十了,她年轻的时候玩得很开,情人一大堆,还经常同时带好几个出现。有了孩子她也没多收敛,后来孩子长得很大了,她才和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结了婚。”
“那个孩子你可能也听说过名字,是和你同校的同学,叫廖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