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那换一本。”曾子牧说着摁了几个键,超大屏幕的电视立马换了一符画面。刚刚那部是欧美片,这次换亚洲片了,而且还是古代装束。一个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另一个男人站在他对面,显然是个行刑者。
背景声里是几个男人此起彼伏充满痛苦的叫声,虽然画面上看不到人,但可以想像他们正在经受怎样痛苦的刑罚。
孙晋扬看得全身发抖,缩了缩脖子移开了视线:“哥,大晚上的能不能看点别的。”
“大晚上的你想看点什么?男男女女爱情运动片?”
“没没,我没想看那个。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睡觉。你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聊好不好,我这会儿好困啊。”
“想走?行,那就走吧。”
“真的?”孙晋扬因为犯困一时没听出曾子牧话里威胁的意味,兴奋地转身就走。可走到一半他就察觉出不对来了,立马把脚缩了回来,嘻皮笑脸转头道,“哥,要不你现在就说吧,我听着呢。说完了我再回去睡。”
曾子牧不忙说话,转身去倒了两杯酒来,当他把一杯递给孙晋扬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就怕你听完我说的,不但今晚睡不着,今后的几晚估计都睡不着了。”
“什、什么意思?”
“先把酒喝了。”
孙晋扬看看手里那半杯红酒,寻思着今晚必定是凶多吉少。大半夜把他叫来这里已经是反常,一来他哥人又不在,只剩电视里来回播着各种血腥恐怖的东西,给他的心理造成的极大的冲击。
现在再看曾子牧,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这杯酒大概是给他壮胆的,抑或是给他送行的?孙晋扬不敢再往下想了,摸了摸僵直的肚子后就一口喝干了那半杯酒。
然后他把杯子递还给曾子牧,一脸大义凛然状:“行,哥,你说吧。”
“这会儿胆子怎么又大起来了?还真是酒壮怂人胆。”
“哥,你就别折磨我了,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直说。我最近工作挺认真的,也没犯什么大错啊,你交待我的事情我都办得妥妥当当的,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吗?”
曾子牧端着自己的酒直接坐进沙发里,他一脚抬起横架在另一条腿上,那坐姿看上去相当豪迈,跟他平时内敛的气质有些不搭。他也不看孙晋扬,只冷笑了一声:“好好再想想,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孙晋扬脱口而出,“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嘛。你就不要卖关子,看在我这些年也算帮了你不少的份上,哥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哦,听你这口气你这些年还帮我做了不少事情?”
孙晋扬心虚地摸摸鼻子:“刚开始我是比较浑,做事情不经心,也让你骂了不少回。可最近这一年我没犯什么错吧,工作认真负责不迟到不早退,我最近连幼微都没找过,准备一心一意跟连翘过日子了。我还有什么……”
孙晋扬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极快却异常清晰。虽然他还没听到正确答案,但以他对曾子牧的了解,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
刚刚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心只往工作上想了。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无论他工作上出了多大纰漏,曾子牧也没大半夜把他叫起来过。有一次他因为一个疏忽害公司损失了五千万,曾子牧也不过就是第二天在公司见面的时候提醒了他一句罢了。
可今天这阵势……
孙晋扬心想这回真是大难临头,不死也得脱层皮了。他不敢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道:“哥,那个……你都知道啦?”
“我知道什么了?”
“就是那个嘛。”
“我倒不清楚那个是哪个?不如由你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而以前一直不知道的。”
这是要玩绕口令的节奏吗?
孙晋扬真心想给曾子牧跪下了。他带着哭腔哀求道:“哥,你就别玩我了。”
“我要想玩你方法多得是。刚才电视里那些都看清楚了,要不要一样样试试?”
“不不,不用了。”
“你不喜欢?我觉得这一部就不错,韩国的,跟咱们中国古代的刑罚挺像的,你不挑这个?”
“哥……”孙晋扬捧脸无奈大吼,“这部是gay片啊,你想对我做什么啊?”这片子他看过,里面那皇帝还曾一刀切下那侍卫的小*,难不成他哥也要这么对他?
孙晋扬吓得赶紧捂住下半身的重要部位,小声道:“哥,看在我有老婆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行,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阳阳的身世的,我就放过你。”
果然是为了阳阳。孙晋扬松了口气,赶紧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说了。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他还故意说得比较模糊:“……我当时在门口听得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出来是这么个意思。”
“不清楚?隐约?孙晋扬,如果没有板上钉钉的把握,你会以此要挟严幼微,逼她陪你去同学会?”
“我、我当时真不确定。后来我看幼微跟个男的在相亲心里窝火,就把她叫出来唬了两下。结果她不经唬让我唬出来了,所以我才求她帮忙的。”
说到这里孙晋扬愣了一下,随即变脸:“哥,你不会也是唬我的吧。”
“我没你那么没品。阳阳的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证实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孙晋扬,你知情不报瞒了我这么久,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孙晋扬赶紧往后退,边退边赔笑脸:“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阿不,是我做错了,是我不对,哥您大人有大量,看在阳阳的面子上就饶我这一回吧。我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叔嘛。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就拿到亲子鉴定报告了?你什么时候做的?”
“就今晚。”
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怀疑过阳阳的身世。一来严幼微从前跟柯建中感情不错,两人结婚后生个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二来阳阳这孩子长得不像他,他也从没往那方面想。三来他那时候跟严幼微每次办事都会用措施,所以他根本想不到严幼微在跟他离婚的时候肚子居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可今晚他的心头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既然怀疑就要求证。曾子牧别的没有钱肯定不缺,连夜让人拿着阳阳和自己的头发坐直升机去最近的机构做鉴定,刚刚鉴定结果已经发到了他的手上,证实他是阳阳生物学上的父亲,没有疑问。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就把孙晋扬请来了。这小子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上次见他约严幼微出去他心里就有了疑问。后来他把严幼微带回酒店,严幼微酒醉之下又吐了一肚子的苦水,说什么孙晋扬是个卑鄙小人,握着她的把柄逼她就范什么的。
可惜严幼微比孙晋扬聪明一点,第二天他稍稍唬了两下居然没唬出来。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曾子牧一直认定的一个事实开始慢慢发生了动摇。
到今晚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真相在他面前揭开。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让人骗了三年,而在这飞也般逝去的三年里,属于他的孩子也长到快三岁了。
这个消息真是让他彻夜难眠。或许他刚才说得并不完全准确,不光孙晋扬要有好几天睡不着,就是他应该也会辗转难眠好几夜吧。
他喝干了杯中的酒转头去看孙晋扬:“既然早就知道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答应了幼微,说话要算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