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有个什么报的记者打听到了她住在那家医院,于是化妆成清洁工混进去,拉着她非要采访。两人拉扯间韩宁可能不小心摔了一下,肚子就疼了。本来医生想让她尽量保胎的,但后来一查宫口都开好几指了,保不住了只能生。”
“一晚上不见你长了不少知识,连开宫口这么专业的词都知道了。”
“别人告诉我的,后来在产房前又听别的家长提起生孩子的事情,说什么宫口得开到十指才能生,还说宫口开得越宽疼得越厉害什么的。”曾子牧自然地说着这种话,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他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丝,突然停筷望着严幼微,“你生阳阳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都一样。只要是自己生的肯定疼。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疼成什么样我真忘了。每次看着孩子,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曾子牧伸手握住严幼微的手,难得深情地道:“你辛苦了。”
他突然不损人改走温情路线,严幼微实在吃不消,只能打着哈哈道:“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我听惯你一开口就损我了,这是要干嘛,从康熙来了转成艺术人生吗?”
这两档节目曾子牧都没怎么看过,但大概也听说过。看看眼前这情景,他不得不承认严幼微的形容还蛮贴切的。
“怎么,偶尔对你温柔一点你就受不了了?”
“当然不是,我内心十分希望你一直这么客气才好。可你做得到吗,搞不好五分钟后又要损我了。”
“当然做不到。你既蠢且萌,不逗逗你人生岂不少了一项乐趣。”
“就知道你,本性难移。”
“说到本性难移,我想问你,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都这样,只要能抢到新闻,不管做什么都行,
也不怎么管别人的死活?”
严幼微一想到那个害韩宁早产的记者,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做记者也要有基本的职业操守。挖新闻虽然重要,但也要看场合地点。昨天那个记者这么做明显不合适,化妆成清洁工混进医院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又对个孕妇拉拉扯扯更是不应该。他这行饭估计是吃不久的,这么急攻进利,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已经丢掉饭碗了。以立庭的父母的为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那个记者。这家伙在这一行是肯定不能立足了,搞不好其他行业也很难进入。他只有躲得远远的,跑到偏远的地方去才能有一线生机。我虽然知道记者抢新闻天经地义,但这么做明显太过了。比起他来,你上次问我要专访真算是客气了。”
严幼微扯扯嘴角:“我知道你不喜欢采访,但作为一个记者,基本的努力还是要试的。如果连这点努力都不肯做的话,我们现在哪来这么多新闻可看,消息会更闭塞,制度也不能走向透明化。有时候记者老挨人骂,因为骂的那些人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换个角度想,哪天爆出别人的新闻和他无关的时候,说不定他又是看得最起劲的一个。”
“干这个活觉得委曲吗?”
“这世上干哪个活不受委曲。就是美国总统还总挨人骂呢,美金都不是人人喜欢,更何况是个普通人。你曾子牧背后骂你的人肯定比骂我的人要来得多得多。挣得越多竖敌也越多。”
曾子牧拿起水杯喝一口,想想严幼微的话又笑了:“你今天说话挺有水平的,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不像平常的你。”
“平常我也不说没理的话儿,只不过你这个人太会胡搅蛮缠,总是喜欢损人。也就对着阳阳像个人样儿。”一说到阳阳严幼微又想起那个不足月的小婴儿来,忍不住问,“以后那孩子怎么办,跟着谁过?”
“立庭的父母肯定是要孩子的,不会让韩宁带走的。不过他们也说了,如果韩宁想要养孩子的话他们也不反对,大不了大家一起住就是了。就看韩宁自己的意愿了。”
“那韩宁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她。我去也就是给立庭父母壮壮胆,他们年纪大了,遇上这种事关生死的事情,需要一个年轻人在旁边鼓鼓劲儿。”
“希望孩子以后能幸福。没有父亲,长大后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呢,希望他是个心胸开阔不爱计较的孩子,这样应该能活得不错。毕竟宋家有权有势,物质上肯定是不会缺他的。”
听严幼微头头是道地讨论别人家的孩子,曾子牧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来了。他把筷子反过来敲敲严幼微的额头,提醒道:“别管人家的孩子了,先想想咱们的阳阳吧。他已经没有爸爸三年了,也该让他享受一点三口之家的温暖了。”
严幼微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曾子牧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