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先找个小厮吧。”
“就知道你会说这话,算了,你还是和我住一块儿吧。就在这附近的客栈。”
“也行。”说着,沈奕轩朝着殷昊伸出了手,“快,拉我一把。”
沈奕轩一个眼神,夜影和夜魅已经先后跳进了屋里,才刚把沈奕轩弄到窗边,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可以吃……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在干嘛?快放下他,不然我喊人了。”
“嘘……方大夫别激动,我是特意来接……我们家小轩的。”
殷昊这‘小轩’二字一出,夜影和夜魅只觉得手软,沈奕轩则是一个哆嗦。
“……小轩?”方玉柔重复了一下,看了眼殷昊,又看了眼沈奕轩,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嗯,还得谢谢你救醒了我们家小轩。”说着,殷昊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看了一眼后,又掏了掏,好容易,找到了一张五十两面值的,随手往窗边的小桌子上一丢。“这是给你的,小轩我这就带走了。”
“你是他什么人?”
“我……”殷昊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之后,抬起沈奕轩的脸,就亲了他一口,然后冲着方玉柔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他什么人呢?”
“你,你们……”方玉柔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指了指沈奕轩和殷昊。
“既然方大夫回来了,银子也付了,那咱们就不用偷偷摸摸从窗户走了,直接走门吧。”
都已经出了药铺了,沈奕轩的脸色依旧是铁青的。殷昊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诶,沈奕轩,生一会儿气也就得了啊,不就是做做样子吗?再说了,我也没亲你脸上,这不亲我自己手指上了吗?”为了沈奕轩,他牺牲多大啊。
“你这样万一他想歪……”
“想歪就想歪了呗。她想是她的事,我们不是不就行了吗?”
“既然不是你又何必这样呢?”事急从权沈奕轩是知道的,但是殷昊的这个做法,让他有些憋气,明明说清楚就可以了,朋友、家人,什么都可以,好死不死的,殷昊偏选择了这个。
“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其实殷昊的想法是,如果方玉柔知道沈奕轩是个断袖,那么她或许就不会再和沈奕轩有什么交集了。既然沈奕轩对她的目的没有兴趣的话,那么只有这样才能免于之后的纠缠。
见殷昊一脸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沈奕轩无奈道,“不是说住客栈吗?走吧。”
夜影当时是定了三间屋子的,这会儿客栈客满,殷昊没打算搬,本来是打算殷昊一间,沈奕轩一间,夜影和夜魅一间的。不过沈奕轩现在这样子,一个人住一间有些不方便,所以就变成了夜影和夜魅替换着,一人照顾他上半夜,一人照顾他下半夜,这样他们两人也都能睡一下,沈奕轩也不怕没人照顾。至于殷昊,摊在床榻之上就一觉到天亮。
睡觉之前呢,殷昊还嘲笑沈奕轩不能稍动。一觉醒过来,他浑身也痛的厉害,差点儿就没办法起身了。早知道,就不陪着沈奕轩一块儿落崖了,宁愿提早几天在山崖下头等着。
第18章 不速之客(一)
救了沈奕轩之后,叶清浅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算是放了下来。这段时间,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多多地做绣品攒银子。至少得够一段时间花用的。
待得四个月以后,如果沈奕轩记得她这回的相救之恩,去了冯家铺子的话,那么她或许会让他帮个忙,让他假装上门提亲。她爹么,真的说起来的话,胆子其实不太大的,如果是沈奕轩的要求,只要知道沈奕轩是个官身,只怕他爹是不会拒绝的。至于到时候沈斌的冲喜,爱谁谁吧,反正她是不会去的。
其实沈斌根本就不需要冲喜,只要熬过了那看似凶险的几天,就能继续恢复他以往的病病歪歪。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情况。如果万一,沈奕轩贵人事忙,将她抛到了身后的话,那么……她从前一段日子就开始攒的银子就会派大用场了,她那傻骡子,也会很有用。
这么想着,叶清浅又开始埋头刺绣。没有银子,想再多都是白搭。
叶夫人从窗外偷偷往里看的时候,叶清浅做绣品正做的认真。
想了想,叶夫人在窗户外头不阴不阳地说道,“白天到处乱跑,晚上费灯油刺绣,灯油不用银子买的吗?”
叶清浅被叶夫人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针一歪,就戳到了手指上。她疼地一缩手,赶紧压住了指腹,就怕绣布上沾染到她的血,坏了绣品。
叶清浅放下了绣棚,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正对叶夫人,“叶夫人,其实我也是想早些睡的,可是我今天和您多说了些本不该告诉您的话,怕晚上娘亲入梦责怪于我。这睡得迟点呢,娘亲能少骂我一会儿。既然您这样说……那我早点睡也无妨。您有什么话,需要我向娘亲转告的吗?”
叶夫人就算心里憷地够呛,面上也佯装不怕,梗着脖子道,“你……你别动不动就搬出你娘。你娘已经去世很久了。灯油,既然都是你在用,以后灯油的银子就由你出了。”
“叶夫人……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吧?我之所以点灯,全都是为了做绣品。我做绣品的银子,也全数都交给您了,我哪儿有什么银子买灯油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时不时地会塞些铜板给你吧。你这吃家里的,住家里的,也没有花银子的地方,那些应该都存着吧。要是买灯油不够,那就白天抓紧了时间做刺绣,别磨磨蹭蹭的,每次都拖到晚上。大晚上的还亮着灯,你是想让附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做后娘的慢待了你吗?”
“爹给的那些个铜板,我每次出门送绣品的时候,不是都被妹妹翻出来,去货郎那儿换东西吃了吗?”
听叶清浅提起叶清音,叶夫人一下子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妹妹什么时候拿你的铜板了?你自己的铜板不收好,丢了就往你妹妹身上赖啊?这回你爹回来,我得找你爹好好评评理。”这小偷小摸的名声,姑娘家可不能有,不然可不好找婆家。
“好,就当那些铜板,都喂了狗吧。那咱们说说刺绣的时间吧,您现在身怀有孕不方便,但妹妹身子康健,如果妹妹能帮我做一些家里的活儿的话,那我白天也能腾出空来刺绣。她,能吗?如果不能的话,那么想要赶出足够数量的绣品来,该费的灯油就得费,您要是心疼灯油,那我下回去跟掌柜的说,我们少送些绣品给他就是。”
“你……”叶清浅噼里啪啦地一顿说,给叶夫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间,渐渐长大的叶清浅好像慢慢地硬气了起来,已经快要不受她控制了。
如果是几个月前,但凡叶清浅敢顶嘴,叶夫人绝对是会扇她耳光的。现在,一来叶清浅长大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明明也没怎么吃好,却突然拔高了一大截,都快和她一样高了。二来,她怀着身孕,行动不便,万一叶清浅反抗,和她推摚起来,推她一把,那她……
叶夫人瞪了叶清浅一眼,决定还是先忍着,等她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不说别的,叶清浅的婚事可是捏在她手里头的。想到以后用叶清浅换银子,叶夫人自然而然就高兴了起来。
叶夫人走了之后,叶清浅关紧了窗户。想了想,她收拾好了绣棚,吹熄了油灯。刚才被叶夫人吓到,手上扎的那一下不轻,刚才不觉得,现在隐隐作痛了起来。
只要她待在叶家一天,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一点,叶清浅很清楚。所以一大早,她就准时醒了过来,利落地起了床,去厨房准备早上要吃的稀饭。她这会儿煮,待得叶夫人和叶清音起来,才是刚好入口的温度。但凡烫一点,她们就能说她是偷懒,起来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刚把稀饭摆上桌,叶清浅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她们家大多数时候,家里都只有女眷,所以天一黑,叶清浅都是会把门闩上的,以防万一。这会儿天才刚亮起来没有多久,她还没来得及把门闩弄开。
“谁?”叶清浅隔着门问道。
“表妹,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叶清浅愣了好一会儿,即便没有开门,她也听出来了,门外的,是沈斌,毕竟做了多年的夫妻,不至于连他的声音的都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