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娘。”
这边叶清浅在和侯夫人说着话,那边殷昊正听着夜影和夜魅的汇报。
“平时不接触什么人,只是定期去绣坊?”殷昊有些纳闷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拿着绣花针做刺绣不成?
“属下查过了,他去绣坊是因为,咳,绣坊里的一个绣娘是他的相好。”
“相好?”殷昊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如果是没有成亲之前呢,殷昊会觉得去绣坊见相好的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成亲了之后,他就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了。绣坊难道是他可以乱来的地方吗?如果真的是相好的话,难道见个面就能一解相思之情了不成?在殷昊以为,这若真的是相好的话,那他们不应该在绣坊见面,而应该在客栈或者他的私宅里头才对。
“嗯,继续让人盯着,有任何异样,及时来禀告。”
从侯夫人那里回来之后,叶清浅没有在屋子里头看见殷昊,想着他应该是在书房,便去书房寻他。正巧,看见夜影和夜魅从殷昊的书房里头出来。
看着夜影和夜魅匆匆离去的背影,叶清浅突然有那么些不安,虽然这阵不安来得有些莫名。
“夫君。”
“清清,你来了。”
殷昊的笑容依旧,只是看着似乎没有原先那样纯粹了。
叶清浅走到了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殷昊,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是夫妻,是要相守一辈子的,不应该有秘密的,你说是吗?”
“我……”
殷昊才一开口,叶清浅已经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跟我说你没事,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天,我们去见沈奕轩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了,在街上遇上一个人吗?我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可疑,所以派了几个人轮流盯着他。”
叶清浅知道,殷昊说的是真的。但是这种‘真’,只是真相的一部分。至少在她听来,殷昊的这话说的就很有漏洞,在街上遇上一个人,觉得他行为可疑,就让人跟着他?还是几个人轮流盯着?太牵强了,殷昊毕竟只是殷昊,不是如沈奕轩一样的文官,也不是如他爹和大哥一样的武官,他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罢了。
“那,盯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殷昊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没什么结果,就是他没事的时候,会去绣坊见他的……相好。”
“绣坊?”叶清浅虽然没有在绣坊待过,但是绣坊里头的事儿,她还是知道一些的。绣坊里头,不论是绣女还是绣娘,那都是有任务的,且并不轻,为了拿到全额的月俸,绣娘和绣女几乎是日日时时不停地做绣品的。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还能有时间常常见所谓的相好?
“这事,对你来说很重要?”
殷昊点了点头,“很重要。”
“行,我知道了。”
几天之后,殷昊出了门,叶清浅和侯夫人禀告了之后,也出了门。
这天,因为事情依旧没有进展,殷昊有些沮丧地回了房,然后,愣住了。
“清清?”
殷昊愣住,是因为觉得叶清浅似乎哪里有变化,反复想了许久,殷昊才反应了过来,叶清浅的头发不对,嫁给他之后,叶清浅就改梳妇人发髻了,可是这会儿,又成了少女发髻了。
“清清你这是……?”
“冯家铺子的掌柜替我去问过了,锦绣坊最近刚巧在招绣女。”叶清浅一边说,一边继续换上她原来在叶家的时候穿的衣裳。
听到‘锦绣坊’,殷昊愣了一下,这正是吴勇的相好待的那家绣坊。
“锦绣坊在招绣女,和你穿成这样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怀疑那个人去绣坊是另有目的吗?你让人跟着他,只怕未必能查出什么事情来,不如我去绣坊待一段时间,帮你查一查。”
听说叶清浅要去锦绣坊,殷昊的头都要摇下来了,“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有句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是说了吗?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对你来说重要的事,对我也是一样的。只要是能帮上你的事,我就愿意做。再说了,绣坊里头都是女子,能有什么危险?”
“不,不用你去。我,能查到的。只要时间够长,只要我有耐心。”
“可是我都和掌柜的说好了,不然这样,我去绣坊待几天,如果查不出什么的话,那……我就立马回来。”
“不不不……几天都不行。我不想你去冒险。”
“这样,如果你不想我冒险的话,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派人盯着那个人,而不是盯着别的人?这世上有可疑举止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只盯着他一个呢?”
“我……”殷昊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骗人,骗和他亲近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骗过他娘,骗过沈奕轩,可他实在不想,再多骗一个叶清浅。
“殷昊,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和我说的。如果你信我,就告诉我,嗯?”
殷昊闭了闭眼,“那个人,我梦见过……”殷昊一边说着,一边自我厌恶着,果然谎言说多了,也就信口拈来了。
“你是说……你梦见你和你爹、你大哥一块儿上的战场,然后……你没听你爹和你大哥的话,受这人鼓动,中了敌人的圈套,中箭身亡?”叶清浅重复这话的时候,不仅声音在抖,浑身都抖得厉害。
原来殷昊上辈子,是这样死的吗?原来殷昊也和她一样,重新来过了吗?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在山崖之下,不止沈奕轩一人。
叶清浅眸光微闪,既然殷昊希望她相信这只是一个预警的梦,那么她就且这么信着吧。
“疼吗?”叶清浅摸了摸殷昊胸口的位置,问他。
殷昊想说,很疼,特别疼,但是更可怕的,是那种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带走身上所有的热量、力气、生命力的绝望感觉。
但殷昊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故作轻松地回答,“怎么会疼呢,不过是做梦罢了。只是有些可怕,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箭射中了。”
叶清浅轻轻地靠在了殷昊胸前,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特别安心。
“殷昊,你会长命百岁的。”
“嗯,我要和你一块儿白头到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