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叔很孤僻,几乎不和别人交流,记忆中他唯一走动的就是村长家,一个人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人要他帮忙,他也会义不容辞,但是他从没叫过别人帮他忙,尽管他腿脚不便,有一次原主路过他家,想要帮他一起抬个箱子,被他拒绝了,一个人慢慢的把箱子给弄了进去,非常的费劲,是个自尊心非常强又倔的人。
回去的路上,苏辛一只手拉着童清,一只手拉着木柒,一下也没吱声,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事情都得避开童清说。
童清也不傻,相反的是他是一个看得非常明白的孩子,他的确很有求知欲,但是敏感的性格让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知道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一些不是人可以办到的事情,也知道他们现在要出去很困难,可能连生死都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事的孩子,知道死意味着什么,村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他去拜了一个又一个的死者,怎么会不明白呢,他之前那么着急和害怕,就是害怕下一个人会是他的姐姐,那是他无法承受的事情。
童清看出来了自己两位姐姐好像有话要说,回到家之后打了声招呼,都不用苏辛说,就自己自觉的走进了房间里。
苏辛那这个听话的小正太感到怜惜,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自己的不忍,对一定要把这个好孩子给带出去。如果童清真的能走出去,并且活的好好的,可以正常的上学读书,绝对是一个人才,就算不会混的特别好,但是出人头地也一定没有问题。
“她是鬼杀的吧?”
“是,房子有很重的阴气,不仅仅是它本身散发出来的,应该就是那只女鬼干的。”
木柒肯定的说。
“鬼这样一直害人的话,不会遭到报应吗?不会被阴差抓起来吗?”
都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人害人会遭到报应,那鬼害人呢,说是因果,可是现世报还是没有来。
“这个很难说,因为地方太大了,孤魂野鬼也太多了,而且很多的怨鬼厉气难平,执念未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投胎,那只女鬼如果被抓住了,最坏的下场应该是在地狱里受尽她应该受的折磨之后魂飞魄散,或者说投身于畜道,看她身上罪孽的深重,决定他要轮回几世才能重新做人。”
木柒点了点书桌,表情十分平静。
“那你呢,如果你干了坏事,是不是也要受到这些惩罚?”
“我和她不一样,她呢是下面管的,而我是上面管的,如果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大概上面一道雷下来就把我给劈死了吧。”
木柒摊手,她自己也不确定,毕竟她没有干过坏事,也没有见过别的妖。
“这样子啊……不过没事儿,有我在,坏事不用你去做,我来做就好了。”
反正她做完任务就走了,而原主算得上是另外一种程度的魂飞魄散,怕什么因果报应。
“噗,你这样说好像我们一定会做什么坏事一样。”
木柒走过去点了点苏辛的鼻子,动作亲昵。
“谁知道呢。”
有些事情它本质是坏的,可能做出来的结果是好的,有些事情它做事的本质是好的,可是也许做出来就酿成了大祸。
“你知不知道在童溪身体里的那个鬼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很邪门,一般来说鬼是不可以借尸还魂的,因为他们已经死掉了,他们的肉身也还存在着,鬼上身和借尸还魂不一样,如果是借尸还魂的话,阴差是可以看出来的,因为肉体和灵魂是不相符合的,成功率很低,就算成功了,也非常不稳定,可能会成为活死人,或者被阴差当为死人带走,不过不知道那个女鬼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那只鬼和童溪的肉身那么契合,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
木柒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感觉非常专业,可是它只是一棵槐树精,又不是什么专业的老道士。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了。”
木柒半搂着苏辛,让她坐在床上思考。
“你不是说你才成精几年吗?”
“可是我有意识已经好久好久了。”
“多久呢?”
“我不知道有多久,但是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从小孩子长到大,他经常在我的枝干上爬来爬去,后来他长大了,我又看着他娶了妻子,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又生了一个孙子,我看见他死去,他的儿子死去,他的孙子死去,可是我还在。”
木柒的叹息悠长,她的声音突然没有了那种细声细气的温柔,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带着些许低沉的岁月的味道。
“那有好久好久了,你一直以棵树的形态存在着吗?”
“是啊,不能动也不能跑,只能孤零零的呆在哪里,看着人类从我身边走来走去。”
“没事,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苏辛反搂住了木柒的肩膀,十分豪爽的模样。
“说好的,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当然。”
“你知道吗?不能轻易对一只妖需下诺言,因为他们特别的认死理。”
“你这样说我就有点害怕了,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苏辛笑嘻嘻的倒在木柒的怀里,说起来好像有点感伤,木柒你会看着她老去。
“以前我是不懂寂寞的。”
木柒的声音含糊。
“嗯?什么?你说大点声儿,没听见。”
“没什么。”
现在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