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戒北的脚步顿了一下。
童珂微笑,一点儿也不怕他生气,把最难听的都剥开了说:“我就是觉得吧,她太不把你当回事儿。以前她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永远都把你当做争夺的战利品,当做打击我的利器。”
方戒北抬脚走下台阶。
童珂的声音在后面不疾不徐,款款道来:“也许她曾经爱过你吧,不过,她压根就没有多喜欢你,她喜欢的是一样东西,是那种被人瞩目的快感,是她得到你之后能享受的众人嫉妒的目光……”
方戒北走了,她才收起脸上的表情,抬脚碾碎了地下的一朵杏花。
……
方辞的脚步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方戒北很快就在路口拦住了她。
方辞抬头瞥他:“干嘛?”
方戒北低头看了她会儿,心里有千言万语,等见了这个人,面对这张清艳里又带着几分讽刺的脸,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冷着脸把手收回,垂到身侧。
方辞抬起腕表看了看,时候也不早了。
方戒北说:“跟我走。”
方辞也知道自己不认识路,不逞强,跟着他回了会场。
门口有人在安检,方辞取出证件递过去,跟着人流进了大厅。方戒北指挥几个警卫换了班,自己去廊下的石狮子旁斜着身子靠了,点了根烟,又摘了手套,低头甩了甩有些酸乏的手。
骆云廷从南边过来,看到方戒北,手里的武装带甩了一圈,带起的风声很明显。
方戒北应声回头,眉峰皱起。
可他还没开口,这厮就恶人先告状,欺身上来搭了他的肩:“好啊,你竟然敢在这儿抽烟。知不知道现在是在执勤时间?信不信我跟老骆打报告,记你个大过?”
方戒北可不吃他这套,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打开,又把那烟含入了嘴里,吸了一口。
“要事事较真,你早被革职了,还能在这儿跟我嚷嚷?”
虽然是执勤,轻重缓解却是不一样的。他们平时的任务,不管大的还是小的,说白了就是保护“四副两高”中央的这些领导。可是,内勤和跟着领导去外面视察调研又是不一样的,在皇城脚底下保护领导,哪能真有什么危险?不像去外面,时时刻刻都要绷着一根弦。
而且,这次的任务,也不能算正规任务,是来充数的。
骆云廷也知道这点,所以变着法子调侃他呢,谁让这厮平日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就不像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好不容易逮着他一次错漏,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心情不好啊?”骆云廷凑过来。
方戒北干脆不理他了。
有些人,就是越理越来劲儿。
可是他忘了,骆云廷这个人,理他他来劲,不理他他更来劲,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了一大通。方戒北定力好,全当他放屁,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骆云廷就纳罕了,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这人今天不对劲啊!
过了好久,骆云廷半开玩笑地说:“感情问题?”
方戒北夹烟的手一顿。
骆云廷惊讶地望着他,眼中兴味颇浓,哭笑不得地说:“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方大公子还会为情所困啊?”
印象里,从来只有女人围着他的份儿。
这厮看着太正人君子了,这些年,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假以辞色过,心气高得很。
骆云廷还拿这个教育过她的妹妹,找男人啊,要看得全面看得远,是为了自己以为过得更好,所以,千万不能找他这样的,那是给自己找罪受。
骆云廷满肚子疑惑,奈何方戒北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
两个人,在这里守到了会议结束。
这一场会,倒是比方辞预料的结束德快。杨教授遇到了熟人,跟几个老朋友一块儿去饭堂了,嘱咐她跟着队伍回去。
方辞应了声,跟另外一个参会的女老师一起出门。这人是她的大学室友,叫周宜雨,也是方家那位老阿姨的女儿。
小时候,她有一段时间一直寄居在方家,和方辞也算旧相识。不过她这人有些沉默寡言,跟谁都不大亲,以前方辞和一帮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在窗口的位置读书。
周宜雨今天穿了一套浅蓝色的小西装,长发垂直扎在脑后,简单挽了个髻,插了根木簪子,跟她谨慎沉默的气质挺搭的。
方辞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一路无话实在尴尬,她就找了些话题。
“好长时间没见了,你毕业后一直待在医学院吗?”
周宜雨点头:“导师挺照顾我,教了我很多,还举荐我留了校。”
读研的时候,方辞的成绩不上不下,却是杨教授最喜欢的学生,教授过生日都是让她全权帮忙准备的,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那样疼着。方辞懒惰,课题迟迟不交,要换了别人早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就方辞,就方辞能让教授一天三个电话催着,还舍不得骂她。
周宜雨是他的大弟子,非常刻苦,成绩也不错,却只是他众多的学生之一。
所以,大学时候方辞和周宜雨的关系还可以,读研以后,反而冷淡下来了,严格说起来,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周宜雨性格内敛,表面不说,心里对这个师妹其实是有些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