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到现在, 这都三个小时了,她都不嫌累啊?
他们这边都换了三班了,瞧瞧,人家一小姑娘,看着纤弱无骨的,这精神还是这么好,半点儿疲态都不露。
最后没办法,年长的那个胖警察跟她服软:“这拘留时间还没到呢。这样吧,要是过了时间点,咱们还是查不出什么,一定放了你那三个伙计和店长。”
方辞“呦”了一声:“瞧您这话说的。自古以来,这谁怀疑自然是谁举证了。您当我法盲啊?合法拘留,那也是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您不能这样胡来吧。”
几个警察的头顿时又疼起来了,要说她泼吧,也不,人家没闹也没吵,就坐这儿跟你讲道理,可偏偏比又吵又闹还叫人头痛。
气氛又和前几次一样陷入了僵局。
可这次,方辞是铁了心要跟他们耗下去了。双方谁也不让,就在这接待室里扯起了皮。方辞咬死了他们没证据是她医馆抓错的药,警察说她这医馆是三无的,那俩伙计也没执照,以前是八大胡同里的混混,还有不少前科,必须得扣着。
这么吵来吵去也没个进展,张继从外面推了门进来,抬手一敲半开的门板,示意他们别吵了。
两个警察忙站起来:“张队。”
张继点点头,翻着手里的案卷看着。方辞不明所以,望过去。这人之前也见过两面,是分局这边专管刑侦的一个县处级领导,刑侦二处的总指导员。
张继为人严谨,近乎刻板,翻了好一会儿,抬起眼帘打量了一下方辞,沉吟着,像是在判断着什么。
方辞这么贫又不怯场的人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半晌,他才“啪”地一声把案卷合上,对那两个警官说:“让她交点押金,先把人保释出去吧。”
两个警员都是一愣。
矮个子迟疑地开口:“可是张队……”
张继眉头一皱,眼里的怒气就上来了,吓得两人连忙闭嘴。
这位长官是警官学校毕业的,成绩很优异,听说家里条件也很不错,本来可以留京的,可他非要去基层干,是出了名的脾气臭、办事效率高,但是人也挺□□,下面的人敢当面质疑他,非得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不可。
牛逼的是,他跟领导也对着干,只要是觉得对的,一意孤行也一定要去做,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可就这么个臭脾气,三十出头就混到了这位置。说白了,还是因为专业能力强,上面领导离不开他。在这种分区的地方局子里,正职一般是起统筹指挥作用的,副职才是专业能力最出众的骨干,局长虽然看他不顺眼,也实在找不到人来替代他。
张继是个雷厉风行的,也不废话,扫了方辞一眼就让她出来,一面让两个警员是把她那三个伙计和店长提出来,办好手续。
“老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这日子都没法过了。”见了面,阿大就扑了过来。
要不是方辞适时躲开,她真怀疑这仨无赖还想趁机占她便宜,闻言就瞪了他们一眼:“我出去之前怎么交代你们的?这才多久,又给我惹事。”
“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辞道:“这话你都说了不下百遍了。”她都不想多看这三个无赖一眼,带着一肚子气,和吕翁说了两句,往外面走去,还不忘回头和张继道谢。
张继常年板着一张脸:“不用谢我,是老朋友求我帮忙,我才给你破这个例。你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我还是要劝一句,开医馆的,证件卫生什么还是要办周到了,也省得给人掐住把柄。”
出了这么一遭麻烦事儿,哪里还用他提醒,方辞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奉公守法,红灯也不闯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张继无语地摇了一下头。
——小姑娘长得是挺漂亮的,但是,人哪,不靠谱。
方辞到了外面,不情愿地走到白杨树底下、那辆车前,敲了敲车玻璃门。
方戒北摇下车窗:“上来啊。”
方辞说:“五个人呢。”
方戒北往后面看了看,看到了三个伙计和一个店长,那三个伙计还冲他不断扬手微笑呢,表情跟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似的。
方辞觉得丢人,根本不想回头看他们,理由很简单,这仨八成是认出了他这辆价值百万的车。方戒北平时不这么招摇,多半是去办什么事儿。
贪财、势力,这就是这仨的最大标签。
这三个不要脸的家伙还要凑上来献殷勤,问方戒北是不是跟那个张处长认识,是不是他救的他们,云云云云,气得方辞抬脚就踹过去:“全他妈给我滚!自己打车回去。”
三人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垂下头,讪讪地走了。
方辞还在气。
吕翁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不想看到熟人,很识趣地也自己打车回去了。
“上来。”方戒北拿手指敲方向盘。
方辞在原地不对付了很久,跟他说了声“谢谢”,快速爬了上去。
两人都知道这“谢”的是什么,不过,都没挑明白。
……
把方辞送到后,方戒北直接开车回了石景山。晚上还要回营地,他干脆把车直接停礼堂门口,也不去前面费劲找车位了。
方锡林难得从办公区那边回来,更难得的是,周岚也在。
方戒北还没进客厅,就听到了闫婉絮絮叨叨的诉苦声:“阿进现在还躺在床上,那今早海淀那边局子就给我来电了,说人已经放了。大伯,大嫂,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说着,她还用帕子不断擦眼泪,啜泣着。
周岚安慰她:“人家也只是按照章程办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担心阿进,已经帮你联系中海那边的专家了,找个时间再给看看,大家商讨商讨。”
方耀国也帮着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