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她从出生起就直跟她姥姥生活在一起,到了方家,也是被精心呵护的,那些人情世故,尔虞我诈都没有机会看到。她越是狡黠,抖机灵,在他眼里就越是纯粹可爱。
方辞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方戒北对她那种发自内心的迷恋。
回去后,方辞一边脱鞋子一边往楼上走,最后干脆把两只高跟鞋提在手心里,打着哈欠攀着栏杆上去了。
方戒北在楼上说,让她小心。
她都没回头,使劲晃着高跟鞋跟他打招呼,困得像是醉了似的。方戒北却明白,她这是让他闭嘴,别啰嗦。
他站在楼底下,看着她上了楼,才回了自己房间。
隔了一天,方辞想回小医馆,方老爷子又让她陪着他去干休所,说好歹陪他老头子走一趟再走。方颖也说,小辞,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
方戍北也帮着腔:“小辞啊,哥哥小时候对你好吧?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都是先给你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李嫂也过来说话,笑眯眯附和着。
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把她围在了中间,只有方戒北厚道矜持点,站在一边没有开口。方辞知道他那是性格使然,拉不下脸面,也不屑于干这种道德捆绑的寒碜事儿。
以前,她挺瞧不上他这种谦谦君子的作风,感觉太端着了,凡事都要讲求个礼义廉耻,人要这么活着,还不累死啊?现在她却觉得,他这一点也是很好的。
方辞后来到底还是妥协了。
这一大家子人,有事儿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同仇敌忾统一战线呢?好像她真是那个不要脸面忘恩负义的混蛋似的。
第044章 狭路相逢
到了京西干休所,老爷子又拉着她好是一通家常。方辞陪着笑,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到了外面,她拍着胸脯直喘气。
方戒北继她身后出来,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把方辞吓了一跳。她一边拍着胸一边没好气地回头:“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一个老爷子,能把你吓成这样?”
方辞撇了撇嘴。
方戒北一针见血:“你心虚吧。”
方辞炸了,提高音量:“我心虚什么了?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方戒北笑了,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有功夫冲我吼,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收敛住情绪。”
方辞说:“爪子别乱伸,哪天我心情不好就给你砍下来。”
方戒北笑而不语。
方辞威胁般眯了眯眼睛,挨近了他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
这小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虚张声势、狐假虎威,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很威风吧,殊不知,落在他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帽儿,还有那么点儿说不出的萌蠢。
这会儿,叶培林给方老爷子护理完了,带着秦婉几人出了楼。方辞连忙站远了点,跟方戒北拉开距离。
叶培林老爷子却找上了她,眼中透着惊喜:“小姑娘也在这儿呢?”
“您叫我名字就好,方辞。”她看了看一旁的方戒北,指了指,算是作了个示范,“喏,跟他一个姓。”
叶培林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有趣,又听闻他们是一个姓,有点疑惑:“你们是……”
“没什么关系。”方辞抢先开口,笑嘻嘻的,急着撇清关系。
她也没说谎,就血缘上来讲,可不就是没什么关系吗?
方戒北被结结实实堵住了话茬,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有些阴郁。方辞最是了解他的,看他吃瘪,心里那个痛快啊,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爽快。
叶培林说:“我这儿倒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可惜之前一直找不到你人。既然现在有缘见了面,那我就说了吧。”
“有话您就直说呗。咱们小辈,难道还能忤逆你们这些长辈的意思?”
叶培林闻言就皱起眉了,竖起食指,埋怨又带着几分宠溺地隔空点着她的头:“你这小姑娘啊,这一张嘴是怎么回事?口没遮拦的。你是想说,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惯会倚老卖老是吧?”
方辞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巴摇头:“哪里啊,我怎么会这么想?”
叶培林重重一哼。
方辞赔着笑脸,竖起四根手指来发誓:“绝对没有。”
叶培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着头:“发誓不该是竖三根手指?你竖四根是几个意思?真是悔过啊?老头子我瞧着不像啊。”
方辞垮下一张脸,拱手作揖:您老就别玩我了,有话就直说吧。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啊。这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快把我的脑袋给压扁了,真消受不起啊。”
“你还小身板?你比十个大男人还厉害。”叶培林没好气,总算说出了之前的打算,“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呆在这四四方方的四九城里有些闷,想方设法都要辞了到外地去。可这些年,我各地也都走遍了,才发现还是这四九城最好。我打算在这儿长期定居,燕京大学医学院那儿就联络了我,让我去那儿挂个特级讲师的头衔,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
方辞不明白了:“好事啊。”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仿佛猜透了她的想法,叶培林白了她一眼,“老头子还没说完呢,你急着抢白干嘛?”
方辞缩了缩脖子。年纪越大,不代表脾气越好啊。也有叶老爷子这样的啊!
当然了,这些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
叶老爷子绕了一大圈子,铺垫也做足了,终于开口:“我觉得你也挺不错的,想向那边举荐你。在外面开医馆虽然自由,到底比不上正经单位挂职的,没履历,你以后想干什么,也没个倚仗。”
方辞这就尴尬了,讪笑:“其实,我以前也是燕京大毕业的,我的导师就是燕京大的教授,我现在在那边挂课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