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的嘴被鸡蛋堵着说不出话, 只能拿眼神剜他。
他笑了笑,指尖顶了顶还在她嘴里的鸡蛋:“可惜咬不到。”
方辞:“……”
和着清水好不容易咽下了那颗鸡蛋,方辞就不理睬他了, 霸了三张长椅躺下来。方戒北坐在她的脑袋旁边, 推推她肩膀:“方辞。”
她当没听见,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就是不理睬他。
“多大人了啊, 能别那么幼稚吗?”
方辞肩膀一耸就抖开了他的手。
方戒北知道她, 这种时候,越哄越来劲, 干脆不理睬她,靠着椅背假寐。
他不理她了, 方辞心里又不舒服了,转回来,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龇牙咧嘴。
方戒北睁开眼睛,真服了她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方辞却不说话。
方戒北也没有办法,低头继续假寐。
方辞心里空落落的。
到了快五点的时候,天开始蒙蒙亮,方辞从睡梦里醒来,才发现自己半夜的时候就睡着了。方戒北靠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的时候,姿势也是极为雅正的,微薄的曦光落在他身后的瓷砖地上,折射出朦朦胧胧的反光。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睫毛。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触到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手里同一时刻扣住了她的腕子。
方辞倒吸了一口凉气:“疼——”
方戒北放松开了她:“怎么样?”
方辞心里闷闷的,说不清是恼恨自己把持不住去摸他,还是恼恨他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醒过来,嘴里就没好气:“我好得很。”
说完她就跳下了地,朝车子奔去。
方戒北跟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一块儿上了车后,朝申城继续前行。
快到日中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申城城南山麓下,二人又汽车而行,花费了半个多小时,上了山,进入了这座位于半山腰上的独栋花园别墅。
下了车,方戒北却在门外迟迟没有按铃。
“怎么了?”方辞走上前。
方戒北没有回答——在他开口之前,房子的主人已经从屋里出来,替他们开了门。
是个和方戒北差不多年纪年纪的男人,相貌英朗,高高瘦瘦,只是有些沉郁,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方辞看到这个人,也是闷了好久:“……梁戍……”
……
梁戍的父亲曾经是方耀国的副官,所以,方戒北和梁戍小时候算是比较熟悉的。方辞初到方家的时候,梁戍和方戒北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不过,两人都不是那种聒噪的人,就是在一起,也多半是聊聊学术,下下棋。
曾经,这种交流方式在方辞眼里就等于“装逼”,他那时候想啊,不玩游戏,不打球,不在一块儿闲叨嗑,哪能维持什么友谊?
看书、下棋,那能维持友谊?
她是半点儿都没法想象。
可那时候,梁戍、方戒北和童珂,就是这样维持着他们的友谊,方辞不懂,也进不去这个圈子。
直到后来,这个关系被打破了。
方戒北爱上了方辞,疏远了童珂。
童珂告诉梁戍,她喜欢方戒北,请他不要再抱有幻想。
梁戍出了车祸。
……
别墅很大,不过,只有梁戍一个人住。这些年,他也习惯了。
梁戍是高二那年出的车祸,同一年,他父亲因为贪腐被查,在入狱前跳楼自杀了,因为生母早逝,梁戍成了一个人。方锡林提出要收养他,他口头答应,当天夜里就辍学离开了燕京。除了童珂,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些年,方戒北一直都存着他的号码,他也没有变过这个号码。
不过,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通。
进了大厅,梁戍招呼他们在客厅里坐下,对厨房房间唤了一声。有个女声应了,声音很耳熟,过了会儿,童珂就端着三杯茶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将就一下吧,就这个。”童珂笑了笑,把茶杯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三人的面前,次序依次是方戒北、梁戍和方辞。
——连端茶都不忘显示出亲疏远近——方辞无语。
都说这女人大度,其实小心眼得很呢,都体现在细节中,不过是装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