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本来烦得不行,现在听了他这番幼稚的话, 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戏谑道:“展大少,你几岁了?你这么不依不饶的,会让我以为,你还爱着我啊。”
展航几乎是同一时间冷笑出声,松开了她:“你真以为你是天仙下凡啊?全京城的男人都得为你神魂颠倒?”
“没有最好。被你这种人喜欢,我还真是浑身鸡皮疙瘩呢。”
展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无比的笑,扔了烟蒂就一脚踩熄,碾了过去。
这人从小就这样,脾气古怪,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烦的时候翻脸就像翻书,方辞都习惯了。谁知道这位大少爷心里头又怎么不爽了,呵。她也没这个义务去管,也不想知道。最好麻溜儿滚蛋,别来触她的霉头。
可他都要走了,方辞想起什么,还是叫住了他:“你给我站住!”
展航侧转过身,那张俊美的脸在阴影里更加立体,只是散发着寒意,一言不发地瞅着她,一只手还在裤兜里,显出几分不耐烦的意态。
意思很明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方辞走过去,也不跟他废话,安安静静在他面前站定了,目光定定地打量着他。
展航皱起眉:“看什么?”
方辞确认般点点头,左右看了看他的脸,然后后退了两步。展航不明就里,正要询问,她已经一拳头砸了过来,把他打得一个趔趄,反身扑倒在地。
展航双手撑地,“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麻利地爬起来,一把就抓起了方辞的手,狠狠攥住,目光阴狠地瞪着她:“你这女人——”
“怎么,要动手啊?”方辞把脸侧过去,好心地送到他面前,还伸出手指刮了刮,“来来来,往这儿打,重重地打下去,你就报仇了。”
展航盯着她漂亮又嚣张的脸蛋很久,愤愤地收回了拳头。
只是,胸腔还是在不断起伏,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瞅着她,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方辞微笑,替他把没问的话问了:“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展航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她。
方辞靠近他,望着他的眼睛慢慢说:“因为你欠打。”
“……”
方辞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告儿你,樊真是我最好的姐们,过去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以后你要敢缠着她找她的茬,我不放过你。”
展航原本一脸寒霜,闻听此言,毫无预兆地冁然而笑,眼角那颗泪痣忽然变得很是艳丽,也很是——恶意。
他说:“就算我把她怎么怎么样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方辞拽起他的衣领子。
展航眉目平静,眼底却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他挨近了,在她耳边吹一口气,不无讽刺地说:“我操她,你他妈还能操回去啊?”
……
回了京,方辞就跟樊真在机场分道扬镳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早。童珂在不远处见了,走过来说:“在等小北哥啊?他出任务了,估计是不会来了。”
方辞呵呵笑:“你真是半刻钟都不忘记要挑拨离间啊。”
童珂也笑,望着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说:“我也搞不懂你,都有一大帮男人围着转了,为什么非要盯着方戒北不放呢?就因为方家的权势、地位?”
方辞说:“我倒是想放手啊,方戒北他不让啊。他爱我啊,他不能没有我的。没了我,他就得守活寡了。哎,他都跟我说了,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就是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硬不起来啊。”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童珂脸色一变。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情。
方辞一怔,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的?”
童珂的脸色难看无比。这件事,是她记忆里最丢人的事儿了,没有之一。
四年前那场婚礼后,方辞走了,方戒北几乎是一蹶不振,有段时间还常常去兰坊那条街买醉,几个兄弟都劝不住。
有一次她见了,支开了几人扶了他回去。
不过,她没送他回家,耍了个心眼,送回了她在海淀那边的一套出租屋。她给他煮醒酒汤,又给他擦脸照顾他,他才算是恢复了几分清醒。
那时候,他穿着件工字背心,单腿支着靠床头抽烟,把窗子开得老大,也不回头看她。
她就坐在床底下,也开了一罐啤酒喝起来,喝高了,哭起来,跟他说,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什么都不正眼看他一眼啊,那个方辞就有那么好?他们男人都一个人,都看上她那张脸。
方戒北不理会她,一个人吹着窗外灌进的风,一个人抽烟。
童珂仰头望着他清冽的侧脸,心脏有一阵一阵的钝痛。她从小就喜欢他,喜欢到痴迷,近乎癫狂的地步。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柔情似水、知书达理的,她想,就算他喜欢方辞,难道他面对她这样一个死心塌地对他的女孩子,就没有一丁点的怜惜之情吗?
“三哥,我不奢望你爱我。但是,你对我是有好感的对不对?只是,方辞出现了,因为方辞,所以你爱她超过了爱我,因为她,你就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对不对?”
方戒北掐灭了烟,终于回头看她。
他对她说,没有,他只喜欢方辞。
言简意赅,直截了当。
童珂是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的,脸色也由最初的希冀变得哀怨,掩藏了眼底的那一分怨毒:“可她不会回来了,她走了,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方戒北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会儿,侧头问她:“有意思吗?”
是询问,目光没有多少严厉,但是冰冷、咄咄逼人。童珂很少看到他用这种目光质问一个人,仿佛要得到一个答案,也在暗示她,让她问问她自己,这么瞎折腾有意思吗?
童珂那时候没有疑问,她要是个男的,估计方戒北会拖着她的领子直接拽到过道里揍一顿。
他向来都是清心寡欲,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很少看到他这么压抑的、冰冷的怒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