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了一声是,推搡着被捆绑了起来,又被布条堵了口的薛玉树往外走。至于薛姨娘和沈澜,众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跟在她们身后左右。
一时到了薛玉树住的厢房,就见屋子里漆黑一团。
晋阳正在耳房里偷空打盹,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一睁开眼,又见火光映亮了窗纸,心中吓了一大跳,赶忙的跑出了屋来。而一出来,就看到众人围绕着沈承璋,还有沈沅等人正站在院子里。后面跟着被捆绑起来的薛玉树。
晋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越发的惊慌了。慌忙跑过来,跪在沈承璋的面前请安:“老,老爷。”
沈承璋看他一眼,然后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我让你来伺候人,你就偷懒睡觉儿?他去哪里你就不知道跟着?”
若薛玉树去哪里晋阳都跟在身后,想必薛玉树也没有胆子敢做出私下与他女儿相会的事。
晋阳觉得委屈,就小声的辩解着:“小的原想要跟着薛公子的,可他去哪都不让小的跟着,小的,小的也没有法子。”
沈承璋鼻中冷哼一声。又喝命晋阳:“还不快去将屋里的灯点亮。”
晋阳忙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回身就跑。心中又是急,又是怕,就没有注意脚下,被门槛给绊到了,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但他也不敢叫痛,忙手撑着地,飞快的爬起来,去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屋子里各处的灯,然后恭恭敬敬的请着沈承璋和沈沅等人进去。
等进了屋子里,沈承璋就让人将薛玉树口中的布条取了下来,冷声的问他:“你们私下往来的那些书信你都放在哪里?快说出来。”
薛玉树这会儿已经糊涂了。这些日子一直和他往来书信的分明是沈湘,但如何薛姨娘和沈澜却都说是沈沅?而且今晚明明是沈湘约了他去那间空屋私会,如何后来在那间空屋里的却是沈澜?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无论是沈沅,沈湘,还是沈澜,都是沈承璋的女儿。她们三个人这会儿为各自的清白而争吵,但对于他而言,这个私会沈承璋女儿的罪名却是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的了。
他心中就有些万念俱灰的意思,也不想要去说清这些日子跟他通信的人是沈湘,而不是沈沅了。左右等沈承璋看到了那些书信,自然会明白到底是谁。
于是他就伸手指了指书架上的那些书,面色灰白的说着:“在那里。”
沈承璋就示意一个小厮过去搜。那小厮应了一声,走过去翻书架上的那些书。
只是里外都翻遍了,甚至书里的每一页纸他都恨不能一一的翻开来细看,可依然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他只好走回来,垂手对沈承璋禀报着:“老爷,小的将书架上都找遍了,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一封书信。”
沈沅唇角微弯。
他自然是找不到的。沈湘和薛玉树来往的那些书信,薛玉树前脚刚出门去赴约,后脚青竹就偷溜进来全都拿走了。而且还另外放了一样物件在这屋子里。
沈承璋看着薛玉树,目光中满是不耐烦和厌恶:“那些书信你到底放在哪里了?”
“那些书信我确实都夹在这些书里面。”薛玉树挣扎着,想要自己走到书架前面去,但被他身后的两个小厮给拉住了,“沈老爷,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而且真的是三姑娘先引、诱我的,我,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盛情难却而已。”
沈沅在旁听了他这句话,都想要重重的打他一耳光了。像薛玉树这样无耻,没有担当的男子,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次见到。
“继续搜。”沈承璋这时沉声的吩咐着其他人,“便是将这屋子翻过来,也要将那些书信搜出来。或不是书信,搜了什么旁的东西出来也行。”
屋子里的仆妇小厮都忙应下了,就有好几个人满屋子的翻找起东西来。
这时就听到薛姨娘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消说,那些书信自然是被人给拿走了。”
说到这里,薛姨娘又目光瞥向沈沅:“想一想拿走这些书信对谁最有利,那便是谁拿的。”
“姨娘说的这话,岂非说那些书信都是二妹让人拿走的?”沈沅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方才可是有许多人亲眼看到二妹和薛公子衣衫不整的在那间空屋子里呢。都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还有什么证据比这更让人信服呢?”
“你!”薛姨娘只气的四肢发软,怒道,“你好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连这样不知羞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若传了出去,也不怕给你父亲面上蒙羞。”
沈沅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她说的这几句话都能让沈承璋的面上蒙羞,那沈澜这大晚上的被这许多仆妇亲眼看到她和薛玉树衣衫不整的在一间屋子里又算什么呢?就不怕给父亲面上蒙羞了?薛姨娘的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就听到沈承璋在对薛姨娘怒道:“你还有脸说旁人不知羞耻?你自己生的女儿又是个什么德行了?但凡她若知道一些廉耻,能做得出刚刚那样的事来?”
薛姨娘不敢回嘴,只能忍气吞声,尽量放柔了声音:“这件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要陷害澜姐儿。请老爷细查,一定要还澜姐儿清白啊。”
沈澜一直在哭。这会儿也扑过来哭着喊道:“父亲,您要相信女儿啊。女儿是清白的。都是沈沅,是她在害我。她这样的恶毒,父亲,您快惩罚她啊。”
沈承璋这会儿已经对沈澜极不耐烦起来,就大声的喝叫着她:“你怎么这样的冥顽不灵?!什么事都说是你长姐在害你。我看分明就是你包藏祸心,什么事都要往你长姐身上推。”
沈澜还想要再为自己辩解,这时就见一个小厮手中拿了一只打开的锦盒快步走过来,口中说道:“老爷,这只玉石镇纸小的记得在您书案上见过,怎么现在却在这里?”
沈承璋低头看过去,就见那是一只白玉镇纸。面上雕琢了一株松树,底下站着一头梅花鹿。那梅花鹿的口中还衔着一棵灵芝。
这确实是他原先放在案上的镇纸不错。且他心中也是极为喜欢的,可后来为了安抚沈澜,他就将这一对儿白玉镇纸都给了她。但现在这其中的一只却出现在薛玉树的屋子里,被他用锦盒这样的珍藏着……
分明就是沈澜将这一对儿白玉镇纸一分为二,给了薛玉树一只,自己留了一只。
沈承璋心中暴怒,立时就高高的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就对着沈澜扇了过去:“逆女!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澜被他打的站立不稳,身子往旁边就倒了下去。且去势甚急,身子撞到了旁侧的小几上,只痛的她肚子里的五脏六腑仿佛全都移了位一般。整个人站立不住,都蹲了下去。
就听薛姨娘低呼一声,忙赶过去扶了沈澜起来。
不过就算这样的痛,沈澜依然还在大叫:“不是我,不是我。这白玉镇纸我分明放的好好儿的,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人偷了来,故意的放在这里,教父亲您误会的。父亲,您要相信女儿啊。”
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但沈承璋如何还会相信她说的话?当下他看着她,面色阴沉:“事到如今,你依然这样的死不悔改。”
说着,就喝命小厮再堵上薛玉树的嘴,拉下去重重的打六十棍子,然后拿他的帖子,以偷盗罪将薛玉树送到衙门里去,从重惩罚,让他终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牢房里受罪。又命仆妇拉了沈澜下去关起来,明儿天一亮就送到一处僻静的庵里去,对外只说沈澜暴毙。往后他再没有这个女儿了。
一众仆妇和小厮听了,忙赶上来。也不顾沈澜和薛玉树是如何的挣扎,几个人死命的按住了他们两个,然后拉了下去。
沈澜心中这会儿真是惊恐不已,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办。只能哭着大喊:“姨娘救我。姨娘救我。”
但到底还是被两个仆妇给拉下去了。许是出去之后就被堵上了嘴,反正再没听到她的哭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