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涉梗着脖子:“丢了。”这理由安知灵听了都想扶额,果然殿中众人皆是一副疑虑更深的神色。
安知灵忍不住出来替他说了一句:“这乾坤匣既是在下的东西,恕我多说一句。化水针有毒,但并不致命。若要杀人,用什么法子不行,何必非要用化水针这样特殊的暗器,岂不是自找麻烦?何况今日前辈这样在殿上与我对质一句,他马上就会暴露,季公子这样做,未免也太蠢了些。”
“这正是今日我们找你来的第二件事。”三清道人身旁一位四十左右,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出声道。安知灵转头去看,见他也穿着一身剑宗长老服,估计也是剑宗哪位长老,但与其他人相比,他打量着她的目光则明显不太友好。
安知灵听出他来者不善,也不由站直了身子:“这位是?”
那男人身边随侍的小弟子打量了一眼师父愈加难看的神色,忙上前一步:“三山长老。”
没听说过。安知灵心中轻哼了一声:“长老请说。”
三山道人也不与她绕什么弯子:“安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九宗?”
“大半个月前。”
三山道人不理她,转而向身旁喊了一句:“嘉玉。”左旁文渊宗长老身侧有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闻声上前了一步。
安知灵上山以后曾远远地看见过这位卫师兄几次,但这么近看见倒是第一次。
卫嘉玉生得高瘦文静,眉目细长,肤色白净,确实一看就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但他又不像读书人孱弱,气质端雅,举止间自有风骨。安知灵忽然间很相信谢敛是他教出来的,谢敛身上很有卫嘉玉的影子,但卫嘉玉显然更从容。若说静时,谢敛是把未出鞘的剑,那卫嘉玉就是一块水洗的玉,前者以鞘藏锋,后者以水润石。
她脑海中诸多思绪闪过,三山道人已开口问:“这位安姑娘是几时上的山?”
卫嘉玉道:“正月二十一。”
三山道人又问:“山下何时开始出了夜阎王的传闻?”
卫嘉玉:“正月二十五。”
安知灵眉峰一皱,又听三山问谢敛:“你说夜阎王有两人,其中一人是山上弟子,为什么?”
谢敛微微犹豫,见三清也望了过来,才道:“那日弟子与他交手,他用了换影步。”
“后来哪,你追到巷子里可遇见了他?”
“被他逃脱。”
“那你如何将那孩子救回来的?”
“弟子赶到时,安姑娘已救下了孩子。”
“巷中可还有别人?”
“……没有。”
三山冷笑一声:“那你如何断定安姑娘是救人的而不是抓人的?”
话已至此,若是再听不出来,就当真是个傻子了。安知灵脸色终于难看起来:“道人什么意思?”
三山依然不理睬她,又转头去问卫嘉玉:“花朝节那天,我记得你们文渊在龙吟潭设了雅宴。不少弟子都赶去赴宴,有多少人没来?”
卫嘉玉道:“三十四人。”
“三十四人当中,有多少是出城探亲,又有多少是留在山上没有参加的?”
卫嘉玉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留在山上未来赴宴的一共七人,出城探亲在旧酩递上来的单子里,一共十一人。”
“那就是还有十六人不知去向?”三山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底下的人身上,“这位安姑娘与季涉可在这十六人当中?”
卫嘉玉微微一顿:“皆在此列。”
三山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对安知灵道:“安姑娘问老夫何意,老夫倒要问问,自打姑娘来了我九宗,这三番五次的巧合又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停更两天
第45章 西北有高楼十四
安知灵简直要被他这逻辑给气笑了:“我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山长老好像早知她有这一问,一脸早有准备的样子,转头去问青越:“我听说安姑娘如今重伤未愈,还受阴气侵蚀之苦。这伤小九最清楚,你说是不是?”
殿中众人脸色一变,连堂下跪着的季涉都是一震,许久未发一言的时浵长老忽然厉声道,“三山,你什么毛病?”
被她这一声斥后,三山也好似意识到了自己这话不妥,面色不由讪讪,正想开口,却听青越面色如常道:“无妨,这伤确实没人比我清楚。”
安知灵奇怪地看他,就听他说:“受阴气侵蚀之人,若是无法彻底驱尽体内阴气,时日一长,受心魔所困,便会走火入魔。”
这事情安知灵早就知道,但还是忍不住问:“所以这和下山捉孩子的夜阎王有什么关系?”
青越目光复杂,似乎正在犹豫。倒是三山道人又开口道:“你何必惺惺作态,小九虽替你清过浊气,但阴气还在你体内并未彻底驱除,如今已有大半个月,你聚灵石已碎,身上却还丝毫没有受阴气侵扰的症状,岂非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什么?”
若虚长老接口道:“受阴气侵蚀之人,日夜受寒气所侵,三九伏天全身冰冷。传言童子之血放血食之,能抵阴秽邪祟侵扰。正巧这段时间,丢了孩子的人家,找回的孩子虽无性命之忧,但都能在身上发现伤口。”
他说到这儿,又微微一顿:“但昨日据青越所说,你凤鸾涧见血时双目赤红,已是隐隐有了入魔的兆头。”
安知灵觉得荒诞:“我刚来时,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如何下山捉孩子放血?”
三山道:“你不能,就不能让其他人去了吗?”
跪在堂中的季涉像是忍耐了许久,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大声道:“我凭什么替她下山去抓什么娃娃?说我杀了王构还能指出个一二三来,说我跟她勾结,下山替她去拐孩子,这个罪名休想按在我头上!”
当着这满殿的长老,季涉这样顶撞,别说三山一时脸色铁青,便是其他长老脸色也很难看,眼见着他要发作,关山长老身后有个弟子一步站了出来,厉声道:“季涉,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