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进屋的人刚一落地,屋里就闪过一道寒光,她大惊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好在身后的人这时也跳进了屋子,伸手将她拉开一步。那寒光打在了窗边的花瓶上,在这深夜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是我,是我!”
显然他们在开窗时就早已经惊醒了屋主人,第一个进屋的黑影在黑暗中努力压低着声音轻声喊道。
季涉手上的动作一顿,擦亮了手边的蜡烛,眼前站着的果然是张熟面孔。
“你——”他一句抱怨没说完,目光望见她身后站着的谢敛,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怪她能三更半夜避开凤鸾涧巡查的守卫,偷偷摸到他房里来。季涉一时间看着她的目光都不免有些复杂:“你们半夜来我这里干什么?”
“有些话我得当面问你。”安知灵抚了抚惊魂未定的心口,进了他的屋子倒是丝毫没有感觉什么不自在,自顾地就在桌子旁坐下。
谢敛回身关上了窗,确认应当没有惊动其他人,也跟着坐到了桌边。
季涉定了定神:“你想问什么?”
“王构是你杀的吗?”安知灵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季涉闻言脸色立马有些难看:“你就是来问我这个?我说不是……”
“不是就行了。”安知灵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既然不是,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抓紧时间坐下来合计一下接着要怎么办吧。”
季涉面色古怪:“你相信不是我杀的?”
安知灵心平气和地反问道:“我说山下拐孩子的夜阎王不是我,你信吗?”
季涉微微犹豫了一刻:“那谁知道。”
安知灵被他给气笑了:“行,脑子挺清楚,还知道一码归一码。”她转头去看谢敛,“现在信了吗?我要跟他一伙,他转头第一个就能把我给卖了。”
谢敛不理会她,只是望着季涉:“今日已是第三天,若再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你会被赶下山。”
提到这个,季涉冷笑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
“我虽不清楚当年的事情,但你既然愿意在山上留到现在,想必是答应过你姐姐什么。”
他话音刚落,季涉的神色立刻阴沉下来,谢敛不为所动:“现在能坐下来谈了吗?”
季涉一言不发,安知灵看着他的脸色感觉他随时都要掀桌子赶人,但过了一会儿,他最终绷紧了面皮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你们要问什么?”
安知灵有些钦佩地看着桌旁若无其事的黑衣男子,他却一抬眼仿佛催促了一声。
“咳,”安知灵清了清喉咙,“你先将那日钟楼的情景说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大改了,所以拖到了现在才发,给大家道个歉。
第49章 西北有高楼十八
那日钟楼的事情,真要说起来其实十分简单。
“那天正轮到我敲钟,我一早便起来去了钟楼。去时值班的弟子还未起来,我从他那儿拿了钥匙,进去时里头并没有别人。等我撞完钟下来,忽然便感觉后颈一痛,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人闯进来将我擒住,身边还多了一具尸体。”
说到这段经历,季涉依然十分愤愤不平,但所能提供的线索却很少。安知灵问:“我给你的乾坤匣里,为什么少了一根化水针?”
“丢了。”季涉没好气道,“爱信不信。”
“什么时候丢的?”
“不知道。”
安知灵几乎给气笑了:“你这样究竟是怎么在机枢混下来的?”机枢手艺讲究精巧,如此丢三落四确实不合机枢的规矩。
季涉辩白道:“你说那匣子里有毒针让我小心,我就在修的时候将那装了毒针的盒子取出来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动过它,如何知道是怎么丢的?”
安知灵追问:“这么说你最后一次放进去时,里头的针还没有少?”
季涉点点头,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安知灵低头不知想着什么,一旁的谢敛倒了杯水,除了刚开始就再没说过别的什么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安知灵才又重新抬头,似乎是理了理思绪:“现在最快能证明你清白的有两条路。第一,找到你丢了的那根化水针,即可证明王构的死与化水针无关;第二,证明王构不是那天早上死的。”
季涉狐疑道:“怎么证明?”
安知灵转头去问身旁的人:“卫嘉玉那里有没有查出什么?”
这话显然不是问的季涉。谢敛端着茶水缓缓道:“这山上最后一次见到王构的是他同屋的弟子名叫田鹏。据他所说,他最后一次见到王构是在事发前一天的晚上。那几日春试,王构都在山下寻欢作乐,一连几天不曾回到山上住处,那晚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扬言第二天要去机枢找季涉麻烦。第二天早上,他起来之后,发现王构已经不在屋里,接着就是他的尸体被人发现躺在钟楼。”
安知灵玩味道:“前一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地回来,第二天还能起个一大早出去,同屋都没有发现,我看这同屋的嫌疑不比季涉大吗?”
谢敛道:“晚上钟楼落锁后他如何将一具尸体避人耳目地从剑宗搬到机枢去?”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安知灵又问:“若当真是季涉杀了王构,为什么锁门的弟子没看见王构进入钟楼?”
谢敛:“他将钥匙交给季涉之后又睡下了,这中间是否还有人进入钟楼他也不得而知。”
安知灵:“既然如此,岂非那天去了凤鸾涧的人人都有可能?”
谢敛淡淡道:“季涉嫌疑最大。”
季涉神色好似生着闷气,安知灵好笑道:“照你这么说如今岂不是证据确凿,卫嘉玉为什么还迟迟没有动静?”
对面的人不说话,转过头来看着桌旁的少年:“你说你从钟楼下来后颈一痛有人袭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