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泖咬着唇原地站了会,才往左边走去。
戚云淮让南园留神朱家,第二日便知道朱临丛伤着了腰骨。
如果不是这位朱沅姑娘有天大的运道,那便是她,心狠手辣了。
桌案上头摆着个拆了线的牙白色香囊,里头装着些褐色的粉末,并有些洒在了桌上,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戚云淮还在思忖,南园已经在门外禀道:“公子,刘少东家来了。”
戚云淮站了起来:“快请他进来。”
话才落音,刘桥已是大步迈了进来。
戚云淮笑道:“上六安瓜片。”
刘桥原本十分不耐的面色便舒缓了些:“待有什么吩咐,早早的说了罢,不然我也不敢用这茶。”
戚云淮不以为意:“你竟是要钻到药罐子里去了。”
刘桥接过婢女奉上来的茶,扬眉道:“这你便不懂了。我不比你生了七心八眼的,原就看不明白人,索性去看药材,只消尝一尝,嗅一嗅,它是再不会骗我的。”
戚云淮闻言微微一笑,刘桥家做着好大一盘买卖,专给大内供药材。只刘桥是个异类,不喜做买卖,也不喜与人往来,却最喜欢试着将各式方剂炼成药丸,天天混在药材堆里,幸而他真捣成了两味便于服用的药丸,替刘家赚了笔不小的银子,不然刘家也容不得他这样行事。
药材药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找他来辨药是极合适的了。
当下也不废话,指了指桌上的香囊:“今日寻你来也没旁的事,只是得了个香囊,觉着其中装着的并非香料,乃是药材,便寻你来辨一辨,看是甚功效。”
刘桥便撇了撇嘴,便有些得意:“别看你平素半仙一样,也有你不晓得的事情,这香料,不单只可以薰香,也可以入药,说它是药材也不为过。”
一边说,一边走向桌案旁,待隐隐的闻到的气味,便是神情有些变了。
当下弯腰附身去仔细嗅了嗅,并用指头沾了些粉末放入嘴里试了试,神情凝重:“寻常的香囊,配了都是用来提神醒脑,或是怡神静气的……你这是什么红粉知己?竟用这苦占子、独麦、冬蓝来做香囊?虽然也有奇香,但这气味却最是冲脾胃的,还好你不喜食牛肉,不然再辅以这香味儿,非胀伤出病来不可。”
方荣圃就最爱食牛肉!
戚云淮不动声色:“却不是我的红粉知己了,是替旁人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重申,所有医药方面的,都是胡诌,为小说剧情需要,不要较真哈。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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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面容憔悴的坐在临江阁的雅阁中,手中捧着只白瓷杯,慢慢的喝着茶,有个女人约了她在这相见。
她在方家门前跪了三日,丝毫不见方夫人心软,她算是看明白了,那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想在圃郎咽气前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成!
但是却有个女人悄悄的对她说:能让她嫁给方荣圃做正头娘子!
秦卿早被方荣圃赎身出来,如今也是良民,是以方家人光天化日下,不敢对她如何。
她也疑过,这莫不是方家人诱她离开,再到僻静处制住她的计策。
只是这饵太香太诱人。
她不敢相信,却很想相信。
正当她心绪万千,坐立不安之时,雅阁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秦卿几乎是一下就抬起了头。
就见门口走进来三人,打前一位少女,雪肤云鬓,媚眼天成。
秦卿再三回忆,不识得这号人物,当下疑惑的站了起来。
那少女径自在桌前与秦卿对面坐下,身后跟着的两名婢女黑着脸将门掩上。
这自是朱沅和含素雀环一行。
朱沅反客为主,淡淡的道:“坐罢。”
秦卿不知不觉听从了她的话,顺从的坐下,待坐下后,又觉不对,神情不免流露出一丝纠结。
朱沅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长眉入鬓,一双极富韵味的丹凤眼,樱唇,尖下巴。原本是极柔美的长相,但她的鼻梁高于一般的大燕人,使整个脸都鲜明起来。不言不笑时,便有种坚毅之色。
朱沅打量完了,便自斟了杯茶饮。
秦卿却是耐不住了,任她经历过多少风月,架不住她在跪了三日后的心焦。
“姑娘,你是何人?你说能让我嫁给圃郎为妻,可是真的么?”
朱沅略抬眼看她,不答反问:“你对方荣圃可是真心实意?就算入门后替他守寡也无妨么?”
秦卿一下红了眼圈,待要斥她咒了圃郎,又强忍了下去:“自是真心实意……嫁不了他,我也替他守着。”
见朱沅不说话,秦卿便含着泪道:“我们这种身份,轻贱。旁人就算受了我们的恩,也不承情。都说婊|子无情,却没想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把我们当个人,还怎么有情?只有圃郎,我不过无心替他解了次围,他便记在心上。后头更是非我不娶,这样的情份,我也只能以死相报了。”
说得情真意切。
朱沅嘴角不免露出抹冷笑来,这秦卿倒是情真,只是方荣圃却未必。只看他但凭美|色便踏入圈套,就知他就算情真,也情多,秦卿一人怕是消受不了。事实也是如此,前世因着方家的逼迫,方荣圃心生逆反,死死的非要与秦卿抱成一团。就算这样,也没妨碍他到末了多纳几名美妾。
今生,她便成全了这两人,没有外忧,这情份能坚持多久呢?
方家可不是好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不是善类,秦卿真进了门,得了名份地位,却未必有前世舒坦。
朱沅便举起了杯子,任袖子遮住了半边脸,只余一双眼在外头,笑着道:“看你说得可怜,我自是会助你。只是你却要想好了,这高门大户,是锦绣堆砌不错,人心却也深不可测……你真嫁进去,也未必好过。到时可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