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凭没据的,夫人肯听她说?她也知道,夫人素来疼爱大姑娘远胜二姑娘,好几回她冷眼看着,大姑娘说什么,夫人就听什么。
她这头告了大姑娘的状,大姑娘三言两语的就能安抚好夫人,再想弄死她连现成的罪名都有了,“诬陷主子”!
画绮一想,就怕得直哆嗦,觉得左右都是个死。
正在怕着,就听大姑娘屋里的雀环来传话:“画绮,大姑娘有话吩咐你。”
画绮原本在半蹲着擦桌脚,闻言吓得扑通一跪。
雀环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拜年还早着呢。”
画绮干笑着扔了抹布站起来:“雀环姐姐,你知道是什么事儿?”
雀环瞪了她一眼:“瞎打听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画绮点头称是,一颗心跳得急,磨磨磳磳的随着雀环往东厢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ojonaruto扔的地雷
谢谢扭曲了以后,还有很多菇凉没有放弃某茶,并且留言鼓励,我自己都捏了把汗……
今天的更新已经完成,晚上如果看到有更新提示不要进来看,是因为编辑提意见,说开头两章太血腥,所以我要修改一下。
第47章
像一潭淤黑的水,投石溅起了浪花,终究还是恢复了幽深平静。
朱沅一身素衣,不着脂粉,只用根银簪挽着青丝,同含素两个对坐着绣荷包。
画绮进屋就扑通往地上一跪:“大姑娘……”
含素有些惊讶的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行此大礼。
朱沅没有抬眼,只对含素道:“你同雀环到廊下去坐着,对着光好将这线分一分。”
含素会意,搬了小杌子坐在门外守着,膝上放着针线筐子,心不在焉的分着线。
朱沅放下了针,看了画绮一眼:“你怕什么?”
画绮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露,忙掩示道:“婢子没有怕……婢子想求大姑娘将婢子收到屋里,莫卖了出去。”
朱沅看画绮一脸的心虚,便知画绮心底怕是有些猜测。只是她也不惧,虽她辜负了柳氏的信任,但这份信任还将一直存在。至于旁人,信不信有何关系?只要拿不出凭证来,谁也奈何不了她。
于是朱沅不紧不慢道:“你怕我杀人灭口?”
一语出,画绮一下瘫倒。
朱沅轻笑一声:“怕什么,没有做对不住我的事,我却不会闲来无事,杀人取乐。”
越说画绮越怕,牙齿打战。
朱沅神情一敛,语气现出几分森冷的道:“还是你打算对我不利?”
画绮此时为自己脑海中曾兴起过的向柳氏告密的念头后悔不己,惊慌之下,再不敢狡辨,趴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嘴里糊里糊涂的道:“大姑娘,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只要不敢,就可以了。凡事只要做过,必留下痕迹。就像谎言,说一个谎,要用十个谎去圆。
掩盖痕迹也是一样,遮了此处,必然会露出彼处。动作越多,破绽越大。
如果她真的杀了画绮,真有人留心追究起来,才会起疑:朱泖死了,贴身婢女为何也死了?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朱沅原本就不擅长过于精巧的谋划。她以为若要行事,要紧的是不能令人切实拿到证据。其余人等的猜疑,能防则防,不能防也无妨。
行事贵速,思虑得过于周全反会贻误时机。
前世方荣恩为郡守时,她常让拿了州郡的宗卷来看阅。
发现最容易破获的凶案,往往是前有谋划,后有遮掩的凶案。
反倒是事前无瓜葛,逢面临时起意而行凶,一击便走的凶案,却易成为一桩悬案。
如今她不利在于事前与朱泖有争执,那便更不能画蛇添足的过多动作了,反倒是应该完完整整的将画绮放出去。一切如常,才是最好的掩示。
眼瞅着画绮被吓破了胆,朱沅才叫停:“起来罢。”
画绮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来,额上一片青紫的看着她。
朱沅甚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安心,只要照着那一夜的说法,什么事也不会有。我会同我母亲说,发还你的身契。我私底下,再赏你五两银子,你拿回家去,存着做嫁妆。”
画绮的老家在安乡,淇河边上。往返得三、四个月。
她家上头有四个哥哥,那年淇河边上发大水,还好命大,一家子没折损半个。
可就是没折损半个才为了难——家中一贫如洗,七张嘴等着要吃。老大老二已经拖成了老光棍,这会子更没指望了。
虽只有她一个女儿,但总没有卖男娃的道理,只能将画绮给卖了一吊钱。
爹娘都哭得不成,等牙人来领人时,他们几乎都要反悔。
画绮激动起来:如果大姑娘说的是真的,那该多好?要她能回去,爹娘肯定舍不得再卖她一次,她这一年来攒了两吊钱,再加上大姑娘给的五两银子,别说她爹娘,就是她们村,都没见过这样多的现钱!
可就是这样的好事,她听着觉得不实在!
当即画绮又用力的磕了几个头:“大姑娘,婢子全照大姑娘的吩咐,要起了一点坏心思,保管叫婢子肠穿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