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黄文邦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捋了捋胡须说道:“小人有个猜测,这件事虽然各个皇子都能受益,但是受益最大的还是三皇子!我们之前分析过,‘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然而简单地就将五皇子之前的其他皇子排除了,不考虑‘长’的问题。

其实,大皇子夭折,二皇子也就是之前的太子已经被废,现在真正的‘长子’岂不是三皇子?虽然五皇子继位的呼声很高,九皇子也很得圣心,但是若三皇子想要加入夺储之争,旗帜都是现成的——他可是事实上的长子啊!长幼有序,光是这一点就会引得多少讲规矩的老臣纷纷被他纳入旗帜之下了!”

蔡思瑾挠头:“不是一直都在和五皇子争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三皇子?真是头都大了!”他觉得储位之争这种东西,真是太烦了!

周水静一直细心聆听黄文邦的话,听完之后并未像蔡思瑾一样嫌烦,而是出言问道:“三皇子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书,我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且他年纪大了,早早就分封出宫去了,夫君对他的了解也有限。不知道黄先生对他可有了解,他是否是那种狠辣之人?”

黄文邦拱手说道:“蔡大人、夫人,小人在沈大人府上时,与沈大人聊过很多时事朝政,也聊起过很多人的做法,对三皇子有些印象,但是印象不算深,谈不上过多的了解。不过他既然处在那样一个位置上,生出夺储之心从而有所行动乃是正常的,便是他自己不动手,总有他身边讨好他、为了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的人会动手的。”

周水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处在他那个位置上,便是他亲口说自己绝不会争夺储位,恐怕也不能让新君放心啊!虽然三皇子才名不显,但是这也说明他并未存在什么过失,光是他占据了‘长’这一点,就已经比其他人占据很多的优势了。”

黄文邦点了点头,说道:“况且,我只是说三皇子的嫌疑最大,因为扳倒了五皇子和九皇子之后,他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不过其他皇子那里我们也要注意,免得猜错了铸成大错。”

蔡思瑾点了点头,欣喜地说道:“我们现在这样有重点地排查、再注意一下其他,自然就能抱住大堤了!”

周水静无奈地说道:“便是想出来又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无人可用,怎么排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能怎么做?不肯能天天派人守在大堤上啊!而掘毁大堤,不一会儿就够了。便是有人日夜守着大堤,老虎都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怎么防得住?”

蔡思瑾闻言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去做。现在这个状况真是让人憋屈,明明得到了消息知道有人要对新修建的黄河大堤使坏,也分析出来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三皇子,但是就是没有办法阻止!

黄文邦却忽然摸着他的胡须笑道:“小人有一计可以解蔡大人之忧,不知蔡大人愿不愿意听?”

蔡思瑾大喜,恭敬地说道:“烦请黄先生教我!”

黄文邦笑眯眯地说道:“蔡大人乃是巡河御史,虽然主理治理黄河事宜,但是毕竟也有御史的身份。既然我们听到了这样的风声,何不履行御史的职责‘风闻言奏’,让皇上和朝臣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也在朝中震慑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轻易毁损河堤,如何?”

蔡思瑾和周水静闻言都是眼前一亮——妙啊!

蔡思瑾击节赞叹,对黄文邦说道:“先生大才啊!此计甚妙!我这就写奏折去!”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周水静也真心地给黄文邦行了一礼,说道:“古语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诚不欺我,有先生鼎力相助,真是我夫妇二人的荣幸。”

黄文邦赶紧站起来侧身避过二人的礼,说道:“蔡大人、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黄文邦蹉跎大半生,遇到过很多事,见到过很多人,但绝没有人像蔡大人一样常怀赤子之心、一心为民的。我黄文邦不才,也没有蔡大人那样的大胸襟、大胸怀,却愿意余生都为蔡大人出谋划策,贡献一点点微薄之力!”

蔡思瑾闻言大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谋士择主”吗?他和黄文邦黄先生相处这么多年,他终于对自己忠诚度很高了吗?于是他一边与黄文邦寒暄几句,一边查探了一下黄文邦的忠诚度“88点,尽忠职守”。

蔡思瑾见到这个数值之后大喜,虽然还未突破90点达到“死忠”的范畴,但是能有88点也是很可喜的了,要知道黄文邦一开始的忠诚度只有区区43点啊!他美滋滋地想——看来自己已经成长了很多,也有了些‘明主之相’,有了些自己的班底、人马了呢!

不过损毁河堤的可能性如一把利刃悬在头上一般,蔡思瑾没有多少时间在那里臭美,他赶紧进了书房思考这封风闻言奏的奏章该如何下笔。

先是在不用技能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实力几次修改、增删,然后拿与周水静、黄文邦二人过目,三人再次斟酌语句,议定奏章遣词造句。最后,蔡思瑾在定稿的基础上发动“妙笔生花”这个技能,将奏章润色,真正达到完美的程度,然后秘密上奏皇上。

作为巡河御史,蔡思瑾拥有向皇上上密折的权力。

密折速度很快,不出十日便已经到了皇上手中。第一次收到蔡思瑾送来的密折,皇上一挑眉、甚有兴致,对送信的秘使说道:“蔡思瑾此人做事情大气,等闲不愿意私底下攻歼别人,这还是他的第一封密折呢,不知道是要告谁的小黑状啊!”

结果打开以后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愤怒地一拍桌子,恨恨地说道:“这个蔡思瑾,真是大胆,竟敢将我几个儿子都告了,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是的,蔡思瑾这次也是豁出去了,他并未在密折之中仅仅是提及有人欲损毁已经建成的河堤,因为这样的告状完全没有任何分量,他直接点名了“经过臣与谋士日夜敏思苦想,认为会做此等损害大晏社稷之事者,绝非目前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五皇子,以及与自己一同修葺河堤的九皇子,其余皇子皆有可疑,望皇上明察!”

自古以来,立储之争就是一个禁忌,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话题,蔡思瑾这么直白地将话写出来,摆在桌面上告诉皇上——诶,你想要治理黄河修河堤,但是你其中一个儿子为了争位置要来搞破坏了,你好好管管,要不然我这河堤没法修了!

简直是将皇上的脸皮都给撕破了,让皇上如何不怒?更让人气愤的是——密折都是只给皇上一个人看的,皇上生蔡思瑾的气还不能告诉别人为何生气——岂不是更气人!

可是怒完之后呢?皇上毕竟不是昏君,不可能因为蔡思瑾对自己说这样的真话就罢黜他官职什么的,还指望着蔡思瑾将黄河水患全部治理好,让大晏朝几十年内不再受灾呢!

便是对蔡思瑾的直白说法有些不满,但是皇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要派出各类密谈关注河堤的情况、关注各位皇子的动向,可不能真让河堤被人挖了!

而蔡思瑾呢?把这个大包袱爽快地扔给皇帝之后,他又开始喜滋滋地征调民夫、提供银子开始干他擅长的事情——修理河堤了。至于保护河堤,又皇上管着,他反正是不想去操那个心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不是?

第112章 夺储集团

这头蔡思瑾竟然又不管不顾去修理河堤了, 好似没事儿的人一般。那头许子尘可是忍不住了, 再次不辞辛劳跑到蔡思瑾面前去叨叨,奉劝自己的朋友一定要小心小人使坏啊。

蔡思瑾拍了拍自己朋友许子尘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道:“弘达兄放心吧, 我心中很把你对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的, 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你放心, 河堤一定安然无恙。”同时再给许子尘郑重地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弘达兄教我,为我蔡某, 也为大晏朝的百姓们免去了这一劫。”

许子尘赶紧回礼,回完礼却又有些不可思议,才这么一两天的时间里, 蔡思瑾竟然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又开始修理河堤了?他真的有了应对之策了吗?真的有了完全的准备吗?别是斗争经验少, 把事情想简单了吧?不过他皱眉看着蔡思瑾许久,却见蔡思瑾也没有任何担忧之色, 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 回去做官了。

过了一个月不到,许子尘忽而在朝廷邸报之中看到了几则消息,让他大惊失色。

一是有人竟然胆大妄为,竟然趁着夜色偷掘河堤,已经被皇上的人抓住了,以谋逆罪送往刑部待审。二是几天之后, 那些偷掘河堤的人竟然供人出来了他们的指示者是三皇子,使得三皇子受到了皇上的训斥,臭名印在朝廷邸报上远播四海,眼见得夺储之争中是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不少人都唏嘘不已,看来皇上的密探们管的事情很多啊,就连偷掘河堤这种事情都能被发现,还有什么是皇上不知道的?更何况,这种事情即便是三皇子指使的,必然也会派出心腹死士去的,怎会一送往刑部就招供了呢?还将三皇子也供出来了,定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一时间整个大晏朝官场之中风清气正,大臣们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点儿不敢轻举妄动了。谁知道皇上的密探在不在自己家中的墙头上蹲着呢?做事情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才行啊。

许子尘知道更多的内幕,想法自然与别人不一样,他心中的想法是——天哪!蔡思瑾也太得圣上信任了吧?竟然让他有权指挥密探,还让他轻易地就击败了三皇子,这是什么预兆?难道皇上真的意瞩九皇子吗?不行,我得赶紧去问问。

结果等许子尘去到了蔡思瑾巡河御史在某县的临时办事处之后,才发现蔡思瑾竟然对这两件事茫然不知。待他将朝廷邸报找出来翻阅出这两个信息给蔡思瑾看,蔡思瑾才笑着说道:“哟呵,三皇子行动够快的啊,我从弘达兄你哪儿得来了消息之后还不到一个月,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行动了。不过皇上的动作也够快的,几天时间而已,竟然就已经拿住了偷掘河堤的人,还拿住了主犯。”

许子尘愤愤一摔邸报,说道:“致知贤弟,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你之前说的万全准备就是这个吧?你有权调动皇上的密探护着河堤是不是?皇上竟然这么信任你的吗?皇上是不是想让九皇子继位啊?要不然为何如此信重你?”

这样一连串问题问出来,直把蔡思瑾砸晕了,他连忙否认,说道:“弘达兄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有权力调动皇上的密探?皇上会立谁为储君我也绝不知晓。我唯一做的就是在得到弘达兄的消息之后密奏给皇上,让他派人帮我盯着河堤,我的精力要全部放在好好修理河堤上,没有那个心思去防范小人。”

许子尘一脸的疑惑:“就只是这样?”

蔡思瑾坚定地点头:“就只是这样!”

那些他在密奏里面猜测主谋是三皇子的话就不用完全说明了,谁还不得有点儿小秘密是不是?本来这件事就是皇上出手的,和他蔡思瑾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三皇子便是要恨也恨不到蔡思瑾头上去。可万一许子尘这边说漏了嘴,他蔡思瑾可就上了三皇子的黑名单了。

许子尘又问:“那立储之事,致知贤弟是如何看的?”

许子尘对自己也算是掏心掏肺操碎了心,所以蔡思瑾也不愿意用假话瞒着许子尘,他说道:“我是没有办法,早在八年前成为翰林院侍讲的时候就已经上了九皇子的船了,此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一心支持九皇子了。只是弘达兄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可以选择自己心中的明主。或者不选也可以,稳稳当当做终于皇上的臣子,日后皇上立谁为储君就支持谁,绝对错不了。”